林祈墨笑道:“她怎么知道我住进了别馆?”
关婵好笑地瞅着他,道:“昨晚您一个大活人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进来,还想让人家不知道?”
林祈墨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关婵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嗔道:“门主,你这两日去了哪?门里可出了大事了。”
林祈墨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关婵讶然瞪他一眼,道:“你知道?”
林祈墨道:“我还知道,华宜美让你来叫我,是不是因为又有人被杀了?”
关婵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死的是潜龙帮主,江九州。”
林祈墨从没有想过,远在江南的第一势力潜龙,竟然也与十八年前那件隐秘的事情有关。但当他见到江九州的尸体时,也不得不相信了。
又是一剑封喉,在这个仍处壮年的男人的脖颈处仅仅留下一道丝线般的伤痕。
地上的血干了一半,仍然黏黏稠稠。而俯在其中的那具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伺候江九州就寝的丫头告诉林祈墨,她发现的时候,尸体的眼睛是张着的,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
谁又甘心死呢?
林祈墨用一根银针分别扎进江九州的胃、咽喉与血脉。一无所获。这个情形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与钟耀明的死状如出一辙,就像是在操练某种既定的程序。
唯一节外生枝的,便是藏在江九州手心下的那个血字。
这恐怕是江九州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留下的有关于凶手的证据。
这个字其实不能称之为一个字,因为它还没有被写完。但它已包含了一个完整的字应有的意义。
所以当林祈墨翻开江九州的手心时,一旁早已哭成个泪人的江小姐惊呼一声,颤颤道:“夜!?”
任何人看了那半个字,一定会立刻产生与她同样的想法。
夜,夜晚中伸出钩一般尖爪的老鹰,随时等待着捕捉早已盯住的猎物。
林祈墨沉吟不语,眉头皱得如同小山。
江九州膝下有一儿一女。江溪阳,江溪月。这一对兄妹此次皆随他前来洛阳,却没想到才落脚不过几日,便发生如此惨剧。两人震惊哀痛之余,更是极想抓出凶手,为父报仇。
江溪阳显然比妹妹沉稳冷静许多,道:“莫非是夜鹰阁?”
江溪月一听,泣不成声道:“爹爹与夜鹰阁……可有过节?”
江溪阳握拳愤然道:“夜鹰阁那群冷血杀手的眼里,只看得到银子!”
林祈墨道:“不错。所以即便是夜鹰阁杀的人,也不过是充当真凶的工具罢了。”
江溪阳狠狠拍桌,道:“一剑送命,这杀手好生厉害。”
林祈墨点了点头,道:“江老帮主的飞龙八式也可谓出神入化,这天下间真有人能在一招之内取他性命?”
江溪阳想了片刻,道:“曾经有。”
林祈墨知道他想到的是谁,苦笑道:“是的,曾经。”
江溪阳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没死?”
林祈墨很想回答说有。若是那样,一切或许都能够迎刃而解。但他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道:“他已经死了。”
十八年前最负盛名的“凌霄剑”白曌,早已成了一具白骨。白骨当然不可能跳起来杀人,林祈墨很清楚这一点,他不会将破案的希望过多的寄托在一个死人身上。
所以他也并没有在检验尸体上停留得太久。很快,江九州的遗体便被华宜美派遣来的人将封进了棺中,等待着被运送回江南。
这时,林祈墨仔细观察起江九州房内那一盏灯来。
这盏灯与其他卧房里的灯并没有什么两样,银质,若是其中有毒,一定会变了颜色。
无论是主址还是别馆,皆是用的这种天若门自己铸造的灯。
这一次再没有在灯上寻到蛛丝马迹的机会。
林祈墨走出潜龙所住的小阁,正遇上迎面走来的苏纪白。那人仍是昨日那一身素黑长袍,看向林祈墨的眼神中有一丝不解也有一丝了然。
林祈墨呵出一团水汽,微微一笑道:“小白,你来晚了。”
苏纪白皱眉道:“尸体呢?”
林祈墨道:“我看过了。”
苏纪白淡淡里走去,手臂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一把抓住。
林祈墨道:“小白,尸体已经入棺了。”
苏纪白动也不动道:“林祈墨,又是一剑封喉?”
林祈墨道:“是。”
苏纪白又道:“灯呢?”
林祈墨道:“上次你问灯,怕是已打草惊蛇。今次的灯一点也不奇怪。”
苏纪白面露疑色,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在别馆里?”
林祈墨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在别馆里的,也许是凶手,也许是其中之一,或者只是凶手安插的眼线。”
苏纪白叹了口气,道:“除此之外,是不是再找不到线索?”
林祈墨道:“还有一条。”
苏纪白退后两步,使自己能够直视着林祈墨,道:“什么。”
林祈墨不知为何笑了一笑,道:“夜鹰阁。”
苏纪白目光一沉,淡淡道:“林祈墨,你很清楚夜鹰阁至多不过是一件工具。”
林祈墨叹了口气,道:“我清楚,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
苏纪白默然片刻,冷冷道:“林祈墨,你为何不等我?”
林祈墨佯装不知,道:“啊?”
苏纪白知他装傻,冷着脸,却又似疲倦了不再追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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