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去参加那个会议,如果我没有避开那一枪,爸爸就不会死……”
苍朗紧紧抱着他,“这与你无关,相信我。”
安致远忽然从他怀中挣出来:“他既对爸爸下毒手,那其他人呢?致克,还有你,都是我最亲密的人,他会不会也……不,我不能回去,不能把致克也拖入凶险,你说的对,我必须马上离开他。”
他定定地看着苍朗。
苍朗的脸色阴暗下来:“还有我?”
安致远迟疑片刻,缓缓摇头:“虽然理智上应该如此,但我做不到……可能是我太自私,有些东西尝过之后就会上瘾,终生都戒不掉。”
苍朗罕见地轻笑出声,然后凑过去吻住他:“那我该感谢自私。”
萦绕心头的伤感被车厢里逐渐炽热的空气吞噬,许久之后,安致远平复了喘息,用手指理好微湿的黑发,“我们现在就走……等等,我叫人把护照带过来。”
“我去吧。”苍朗说。
“你身上有伤,还是别去了。”安致远想了想,说:“没事,我出来的时候很小心,致克不会发现的。小丁是我的实验室助手,办事挺谨慎,口风也紧,你放心。”
他掏出手机,简洁地交代了几句。
“我们去机场等,他很快就到。”
苍朗看表,时过九点,想来山鹰乘坐的班机也已起飞,便点头道:“好。”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白色丰田停在机场外,下车的青年瘦高身躯裹在一件半旧的夹克内,略显苒弱。他快步走入大厅,透过黑框眼镜扫视四周,目光倏地一亮,朝角落走去。
“博士。”他恭敬地叫道,又朝安致远身旁的保镖点头致意,取出一个包扎好的塑料袋递过去,“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安致远接过来,“多谢了,小丁,没被发现吧?”
“没有,安致克先生今晚不在别墅里。”小丁犹豫了一下,“您现在就走吗,那实验室……”
“进入扫尾阶段了,无需我亲力亲为,你们把整理好的资料存盘,基因标本保存好。”安致远稍作停顿,轻叹口气,“如果事情顺利解决的话,我会尽快回来。,别跟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包括我弟弟,就算他找我也别说。适当的时候,我会联系他的。”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小丁沉声道。
安致远朝他点点头,微笑着说:“我放心。”
仿佛要从镜片后流出一道淬亮而晦涩的光芒来,小丁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安致远从他的背影里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安检口的放行灯亮起,机场工作人员弯下腰,笑容中隐着一丝惋惜与怜悯:“先生,需要帮忙送您上飞机吗?”
安致远望向身边戴墨镜的男人。他的手指搭在轮椅扶手,正低头回望自己,背光中看不清表情。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似乎要将投射而下的、山峦般挺拔的身影,延展成一方广阔宏毅的天地。
安致远握住苍朗的手,毫无阴翳地微笑起来,回答道:“不用,谢谢。”
服务小姐朝他点头,“那么,祝您旅途愉——”最后一个字在她涂着鲜艳唇彩的双唇间消音、静止,突然又与一道迅猛而沉闷的气流同时翻滚着冲了出来,喷在安致远的头发上。
“噗——”
那张年轻而彩妆精致的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仿佛泡在福尔马林液中的标本一样,被永久保留,直至从眉心的黑洞缓缓淌下一线暗色的血流,将这瞬时的凝固彻底打破。
她纤细的、尚且柔软的身体朝前方栽去,砸在轮椅上发出巨响。
安致远已不在轮椅上。
他伏倒在地板,被苍朗抱在怀中,护在身下。
苍朗快不过子弹,但他能近乎直觉地听见子弹出膛时的闷响,嗅到那股熟得不能再熟的火药味。他无比庆幸,这颗从阴暗处射出的子弹,目标并非安致远。
极短的死寂之后,人群中陡然一声凄厉的惊叫!
这声尖叫火种似的点燃了导线,引爆了整个大厅恐慌失措的狂潮。人群惊呼着四散后退,眼睁睁看着地板中央,一滩黑红粘稠的血泊蠕动着,诡异活物般不断扩大范围。
机场保安从各个角落围拢过来,嘈杂的呼叫声在通讯器之间传递,安检口迅速切换成禁行红灯,降下警示杆。
苍朗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他立即抱起安致远,趁保安还未近身,低头从人群缝隙中钻出,混进杂乱的人流疾步朝外走去。
眼见要出大厅,门外阵阵警笛声由远至近传来,尖刺得令人耳膜生疼。
苍朗脸色微变,立即改变方向,转身蹿上二楼。
“怎么回事?”安致远抓着他的胳膊,紧张地低声问。
苍朗迟疑了一下,像是在考虑措辞,而后简促地说:“刚才那一枪是故意的,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登机。”
安致远的视线从他肩头斜掠而下:“那这些涌进来的警察……”
苍朗穿过曲折的走廊,又从封闭的安全通道口折回。楼梯上响起沉重杂沓的脚步声,他不得不拐进手边最近的一道门。
门后是个空无一人的男士洗手间。
苍朗用肩膀顶开最后一个格间的小门,将安致远放在坐便器的盖子上,“锁好门,在这等我一会儿,回头我来找你。”
“等等!”安致远扯住他的袖子,“那些警察是来抓你的?谁报的警?”他的脸上刹时涌起惊怒的红晕,眼中闪过一丝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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