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上的时候,又接到了丁兆兰的电话,说是约晚上聚餐,展昭应了。那头丁兆蕙抢过哥哥的电话,戏谑一句“小白那边电话我们就不打啦,省点儿话费,你来的时候把他捎上,反正是你的家属”,展昭笑了一会儿,说了声“好”。
收了电话,展昭捏了捏眉心,心底寂静荒芜,雪覆百草,叫人雀跃鲜活不起来。
到了雪窗斋,王元之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必又被他舅舅打发出去了。展昭往后院琴室走,隐约听到了对白的声音,心中微讶。
舅舅在招待客人?
那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展昭到了琴室门口,窗棂关着,也瞧不见什么。他敲了敲门,听到舅舅的声音才进去,抬眼一看,那客人倒也不是陌生人,就是玉堂的那个战友。
“宋先生?”
展昭恰当地露出惊诧的神色,似乎对于他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以及居然还出现在舅舅的琴室里这两件事,都感到很惊讶,对后者尤甚。
段雪窗依旧是淡淡温柔的表情。
“今天怎么就你自己来了?玉堂那小子呢?”段雪窗很少看到展昭一个人来他的琴室,“他外公找他有事,在家里待着呢。”
展昭脱了外套挂好,这才坐到了宋乾的旁边,段雪窗的对面。
“宋先生与我舅舅是旧识?”展昭自然地接过段雪窗手中的紫砂茶壶,开始泡第二遍茶,“真没想到,能在我舅舅的琴室里见到你。”
宋乾拿捏着分寸,一时讲不清楚他和段雪窗的关系——再者,他们现在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不算旧识,只是新知,觉得投缘就常过来拜访段先生。”宋乾一笑。他摩挲着手中的空杯,无法定义两个人这种似近似远的关系。
等茶的功夫,展昭又问:“快到元旦了,宋先生家里人不催你吗?”他笑了笑,“我妈每个星期都要来好几个电话,每次都是在催我妹妹回家。宋先生在部队多年,想必家里的姐姐也会催你吧。”
这话里已经暗含着逐客的意思了。
宋乾假装自己没听懂,只看着段雪窗说:“我家妹妹学琴,也学了好多年了。她以前的琴坏了,一直想换个新的,没挑到好的。我姐姐说我不能空手回家,正好这地方琴不错,让我给庭庭挑把好琴再回家。”
所以他借着这个理由,又多盘桓了半个多月。
宋庭庭倒是很高兴,拉着姐姐求不催。
雪窗斋琴不错,南北闻名,但好东西自然不易得。段雪窗做的琴就少,卖给谁还要看心情。如今斫琴手艺流传甚窄,像段雪窗这样大师级的人物,产量更低,想要从他这里挑一把好琴,是要多费心的。
宋庭庭天天一个电话催着她哥,务必给她带份满意的元旦礼物回来,否则回来不叫“哥”。话是嚣张的,语调却是温软的,小女孩子的把戏。
宋乾乐见其成。
展昭注视着宋乾的表情,眼底隐约有些审视的意味,半天之后才慢悠悠地笑。茶水滚了,展昭熟络地洗杯泡茶,一边说:“姑娘学琴几年了?”
宋乾猜到展昭也是个行家,就答了:“七岁开始学的,十五年了。”
展昭客客气气地给宋乾倒茶,再给他舅舅斟茶。抬眼时见舅舅神色温和,对自己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置可否,只是浅淡笑,就有了几分底气,回头对宋乾说:“宋先生是玉堂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这种小事,说一声我倒也能帮帮忙。雪窗斋的琴都不错,不如我帮宋先生的妹妹挑一挑?”
“也成,那就麻烦你了,展昭。”
宋乾一如既往地自来熟,他是个人精,猜出来展昭特意过来,想必是有事情要跟段雪窗说,自己一个外人杵在这儿,多有不便。茶喝一杯,起身告辞。
展昭和和气气地把他送出了门。
“舅舅,您真的不认识宋先生?”展昭狐疑地看向他舅舅。
段雪窗一哂:“现在不就认识了。”
展昭无奈一笑,知道舅舅自有分寸,也就不纠缠这个问题——或许舅舅真的跟这个男人投缘吧,交朋友又不是坏事。
再者说,玉堂的朋友,人品料想不差。
“说吧,你把我的客人撵走,是要跟我说什么事儿?”段雪窗捧着茶杯,笑得眉眼弯弯,心情似乎不错,“遇到麻烦了?”
“不是。”
展昭把宋乾的事情放下,望着段雪窗:“舅舅,我妈打电话给我。”
“姐姐最近好吗?”段雪窗随口问了一句,“她这几年挺闲的,小鲜也大了,又不用她照顾,你不如叫她来这里玩玩,别总是待在常州。”
他们姐弟二人,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段雪意很少回到这里,除了清明要回来给父母祭拜,平时不大往这边走动。但两地相距不远,来往一趟不算多么费事。
段雪窗也是搞不懂姐姐的心思。
展昭也不懂。
“挺好的,在家养养花,弹弹琴,看看书。”展昭叹道,“舅舅,先不说这个。我妈跟我说,今年让我把小鲜和你一起带回去过年,去常州。”
段雪窗放下茶杯,凝目看着自己的外甥:“展昭,你是不是不想去梁家?”对于姐姐的婚姻和家庭,他不能置喙什么,对这个外甥,却是很怜惜的。
他知道展昭的心结在哪里。
展昭微微低头,凝望着茶杯中浮沉的青芽,半晌后才说:“常州老家那边,我爸也没什么亲戚。开始几年,回那边去过年,是因为叔公还在世,要求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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