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两下,热气排山倒海的压过来,空气骤减,几乎让人窒息。裴新民低喝一声:“快走,楼大概是要蹋了。”
“什么?”裴新民拽起她,扎宁兰还没回过神,被他拖拽出去,身体由上而下,双脚踩空,她尖叫一声,紧紧的抱住了裴新民。
这时候终于听到动静,轰然巨响,但恍若隔世,不真切。扎宁兰人在半空中,被裴新民紧拽着,一直往下滑去,那种感觉,无凭无据,像是小时候玩过山车,她紧咬着牙前,又不敢叫,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到身子一软,踏踏实实的倒在了地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身体下面的地板,冷的像立冰,湿气泛上来,浸透了半边礼服。
张家男一把抱起她:“别躺着。”
扎宁兰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然而两脚不由自主的发软,她扶着他站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她转过头,往两边看了看,湿,而阴冷,比下水通道还要简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裴新民摸到角落处,准确无误的摸到了一盏煤油灯,他用打火机点燃了,环顾四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点都没有变。”他这样说着,就好像被迎面揍了一拳,微蹙起眉头,露出了痛楚而嘲讽的表情。
9
【a】 三重门
裴新民发现,一个人眼睛里看到的,和脑子里所想到的事情,永远是南辕北辙,越实际越真切,反而越荒谬越滑稽。
这是东南亚国际贸易大厦的三层地下室,在一九九五年以前曾被用做难民集散地,九七年的大事件,导致暗格子废除,变成了一种文化的抽象的符号。裴新民也是这符号的一部分,就像怒放的花朵,没有根,开的再绚烂,他的身体是腐烂的。裴新民用手抚摸着潮湿的墙壁,那种感觉很奇怪,他以为他一辈子,甚至永生永世都不会回到这里,他为了远离它,出卖了所有可以出卖的东西,然而命运终于使他明白,每个人都不过是鞭子下面不停旋转的陀螺。
裴新民记得,他曾听一个黑人牧师说过,是上帝使我们的眼睛变瞎。
但真的是上帝吗?
裴新民用手划过墙角,这个地方熟悉的让他觉得恐怖。
人是因为yù_wàng而蒙上了自己的双眼。
然而他的yù_wàng有什么错?
他有什么错?
裴新民指尖微微颤抖着,再给他一百次重生的机会,他也不想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
他挣扎,反复,一次次的叛离,爱与不爱,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下贱与淫靡,他也是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冠冕堂皇的,像对面那一男一女一样的站在太阳底下,大声的笑。
他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小裴。”扎宁兰从身后抱住他,“你怎么了?别怕害怕,我们一定可以出得去。”
一定可以?
裴新民第一次走出这个地方,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一定可以?
裴新民推开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张家男从身后捂住他的嘴,向扎宁兰笑了笑:“没事,这家伙吓坏了,你先到旁边呆着,该办的事,我和他想办法。”
扎宁兰犹疑着,看了裴新民一眼,他的脸在火光中闪烁着一种扑朔迷离的白,扎宁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她始终认为裴新民是优雅而无害的,他的一切都只出自于不得已,这也正是裴新民努力要留给她的印象。
但事实上,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扎宁兰惊奇的发现,人们口口相传的一些谣言,其实里面的某种成份,未必就不是真的。
她退到墙角处,听张家男笑着说:“打起精神来,什么时候也不能委屈女人哪。”
扎宁兰捂着胸口,她二十三岁,爱过一些人,对裴新民,好色的远多于情深,然而她希望他是完美的。她往墙角里蜷缩了一下,觉得冷,这阴寒的空气。以及人,都给她一种冷的难以忍受的感觉。
这时候哗啦一声响,扎宁兰吓了一跳,没等她回头,通道里跳下来的那个人,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扎宁兰也受过颇为严格的格斗训练,下意识的往那人手一抠,回脚猛踢,那人把她的脖子往后一拧,她痛叫了一声,却听那人很温柔很和气,春风拂柳般的说了一声:“别乱动。”
扎宁兰身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是你!”
【b】
那人笑了:“是我。”他容貌不过平平,但笑起来的样子却份外的多情,他的声音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在这些人面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裴新民举起了枪,遥遥对准了他。
那人似乎笃定了他不敢开枪,因为他必须要顾及扎宁兰。
但裴新民并没有放下枪。
为什么不赌一赌,只要一枪,就可以结束他的噩梦。这许多年来的苦恋,一个人的人生中的扭曲与逆转,只要一颗子弹,这些就全部都可以了结!
而林志豪的肩膀,是被他重伤过的。
裴新民有绝对的赌赢的资本。
张家男却压着他的手:“不要胡来。”
“我要杀了他!”
“小裴……”
裴新民反转枪口顶上他的额头:“你要敢拦我,我连你一起杀!”
张家男不怒,反而笑了:“小裴,你已经乱了阵脚。这么胡闹,不要说杀人,就是被人杀了,也没有人会同情你,至少我不会。”
“我用不着你同情!”
裴新民再次对准了林志豪,他的枪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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