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送早膳过来,便一起吃了。”
果不其然,陆临话音刚落,御膳房的公公便进来了。路喜瞧着周崇慕让承膳的宫人将陆临带来的汤摆在最中间,便有些不安。照理说进膳都要试毒,可陆临不是寻常人,若是试了他的毒,不晓得陛下会不会动怒。可陆临仿佛才最该是被试毒的人。路喜站在一旁发愁。
倒是陆临先开口:“宫里有试毒的规矩,劳烦公公一起试了吧,赶着用膳的时间来,也是免得公公为难。”
周崇慕笑盈盈瞧着陆临,说:“我怎么觉得,师弟今日格外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大抵是养心殿的纸页被陛下的安神香熏得久了,竟也有安神静心的功效。”陆临给周崇慕盛了碗汤,说:“熬了一夜,此刻还热着,口感应当是最鲜美的时候了。”
周崇慕依言尝了一口,惊喜道:“是师弟亲手做的吗?果然师弟的手艺一点不曾退步!”
“以前手艺如何,我已全然不记得,不过是全随印象信手为之罢了。陛下的赞赏实在受之有愧。”陆临自己也低头尝了一口。
皇宫里规矩森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这规矩在陆临身上当然不作数,周崇慕与他有说不完的话,从前陆临身体不好,说不了几句就恹恹地没精神了。现在陆临精神头儿越发好,话也多了起来,周崇慕觉得曾经的师弟仿佛又回来了。
用完早膳后就要开始举行册封礼,陆临不好再在养心殿待下去,思来想去,给周崇慕嘱咐了几句:“陛下今日繁忙,我不便多多打扰,只有一些想话想嘱咐陛下,少喝酒,多留心,别迷了心魂,忘了东南西北。”
周崇慕笑得眼睛都弯了:“师弟放心,我无论何时都识得路,认得你。”
周崇慕伸手拉过陆临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似安抚又似承诺似的轻轻拍了拍。这回陆临没有急着抽回自己的手,他也捏了捏周崇慕的掌心,然后低头抿嘴笑了。
陆临回宫的路上,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两个成年男子了,居然还会因为这样细微的举动而心动愉悦,这滋味居然也很不错。
作为南楚昌祐四年最紧要的大事,宗如意入宫不仅关乎后宫,更关系朝野。秦国派来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先前已将嫁妆抬进宫中,今日又抬了许多金银器物、珠宝珍玩,以备公主日常所需。
周崇慕亦是极给宗如意脸面,虽不是册立皇后,却用了皇后的仪仗迎娶宗如意入宫。
周崇慕亲自率领满朝公主、诰命、前朝太妃太嫔迎候宗如意。这倒是个尴尬之处,原本这样的事情应当由皇后来做,若是皇后做不了,便由宫内位份最高的妃嫔来做,可周崇慕后宫空无一人,莫说是皇后,连太后都没有,只能由他亲自来,倒也显得南楚格外重视这位秦国公主。
宗如意年纪不大,人却沉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丝毫不露怯意,稳稳当当行了礼。宗如意的喜服格外奢华,凤冠上的九翚四凤口中皆衔有长串珠滴,秦国产玉,凤冠正中镶嵌了一枚水头极佳的玉石,霞帔掐金丝,以秦国盛产的提花为底,远远看去暗纹流转而金丝耀眼,处处细致精巧。
比喜服更令人惊叹的是宗如意本人。宗如意果真不负盛名,哪怕隔着凤冠上叮咚作响的环珮,也能分辨出这是一位美人,从秦国到楚国千里路途,不见她长途跋涉的憔悴,盛装入宫,也丝毫不被珠光宝器分走美貌的光辉。
她声音极为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清脆:“秦女如意,见过陛下。”
周崇慕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触到她的手,手背光滑细嫩,手掌略有粗粝之感,这种感觉周崇慕很熟悉,这是习武之人的手。
册封礼冗长繁琐,且归为后宫事宜,便由诰命夫人接手。周崇慕只在前朝接见了和亲的使团。
楚、秦、齐三国三足鼎立,三国国君皆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国力虽略有高下,却都彼此掣肘制衡。三国人才辈出,尤以楚国林鹭、秦国司玄子、齐国奕真三人最为出类拔萃,被冠以“当世三才子”的名号。
林鹭叛变后一力促成秦齐攻楚,秦齐当时当日手握三大才子,又有秦国强大的军队与齐国雄厚的财力支持,楚国局势岌岌可危。若非周崇慕力排众议亲征挂帅,恐怕天下局势当真要重新洗牌。
秦齐连割十五城,秦国又将公主也送来,为表郑重,送亲使正是被宗一恒尊为“兴贤侯”的秦国才子司玄子。
司玄子其人,与宗如意的父亲经历相似,侍奉秦国两代君主,都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他看起来是个典型的谋士样子,尽管手无缚鸡之力,可总会让人觉得他的眼角眉梢能生生将人看透。
这不是周崇慕第一次见到司玄子,九仞峰山顶一战,一向居于幕后的司玄子也露了面,陆临坠崖,司玄子长叹一声离去。他独自骑着高头大马,在刀尖上淌着血的楚国将士面前轻飘飘离开,周崇慕根本无暇顾及他,若不是身边死士拦着,他当即就会跟着陆临一起跳下悬崖。
即便没有陆临坠崖的变故,周崇慕也不会拿司玄子怎样,一来他有惜才爱才之心,二来他大抵能懂司玄子的心态。就好像楚秦齐三国总要争个高下,三国才子之间同样是暗流汹涌,司玄子不过是来瞧瞧自己死对头的下场罢了。
司玄子同一年前并无什么改变,仍然云淡风轻地坐在下首。路喜将册封旨在前朝宣读,宣过旨后,司玄子又派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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