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一刀下去,段须眉终于跨越了那三步的距离来到卫飞卿身边。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抓住了卫飞卿的手,两人像一阵风一样朝着不远处那孤绝峰的崖边掠去。
手中能感觉到心上人的热度,卫飞卿只觉一颗心更加热了,笑意也越发温柔。
“说实话段须眉,我谢谢你啊。”
“让我发现万里山河也比不过一句‘心悦你’,所谓人生的意义对我而言也不过得一人白首,如此而已。”
一心求死怎么能是人生的意义呢?
他真的是在那一刻才发现,所谓人生,最实在不过每一天都要活下去而已。
紧紧捏了一把他的手,段须眉面上忽然浮现愉悦至极的笑意:“还以为你至死都要嘴硬下去。”
偏头望他,卫飞卿忽地狡黠一笑:“你可赚了啊,你说要杀掉那些我认为死了比活着更好的人再听我讲这些话,可你迄今为止没杀几个人,我却一五一十什么都将给你听了。”
段须眉的确并没有杀几个人。
卫飞卿也没有。
是以他们被逼得更加狼狈。
段须眉撇了撇嘴:“发现拉一群人来垫背也没什么意思。”
“是呀,而且有些人活着却做不成想做的事,活得也只会更加难受而已。”
他们两人虽然没杀多少人,但他们伤了很多人。
重伤。
一生都难以痊愈的那种重伤。
那是两人逃亡之前卫飞卿写过的一个名单上的人。
如同谢殷那样有野心有手段、对而今堪堪经历大整顿的武林还是有可能造成损害的人。
发现卫飞卿在众人杀上山来以后率先重伤那其中一人过后,段须眉一言不发,却自动放弃了原本想要杀死那些人的打算。
他摇了摇头道:“你这人实在太坏了。”
卫飞卿眨了眨眼:“我只承认我对你坏。”
说完这句话,两人终于来到了崖边。
半只脚踏入悬崖之外,卫飞卿猛然转身灼灼看他:“你问我还有什么没有和你说的,那我也问你,你是不是直到现在都以为今日就是来陪我死的?”
段须眉深深看着他,面上那愉悦的笑意始终未敛去:“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么?”
“我的主意就是陪你一起。”
“……我也是。”双手与他紧紧交握,卫飞卿双目闪闪发亮,其中的热切透露出再真实不过的模样,“你听着,我没有告诉你的话,就是早在婚礼你找我的那日我就后悔了,我不想死了,我不想让任何除你以外的人给我当寡妇,更不愿你给我当寡夫,也不想与你做一对死鸳鸯,我不想再遵循自己的计划那样一步步走下去,我想让那些计划都去见鬼,我坑了整个武林的人,也不能坑到一半就跑了,我还是得做完这件事,尽快的,因为我想、因为我想……”
“卫飞卿!”
一声大喝忽然的打断了他的这番剖白。
段须眉阴沉着脸不耐烦回过头去。
大喝的乃是将两人围在这悬崖的方寸之地再没有任何出路的众人之中的燕山派掌门燕越泽,此刻越众而出大声道:“你二人已走投无路,赶紧弃刀俯首,我等尚可给你二人留个……”
尖厉的刀啸切断了他的喊声。
同时切断了他的脖子。
那是段须眉的破障刀。
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纷纷的惊呼声中,众人不由自主退后了三步,情不自禁紧紧盯着卫飞卿手中的斩夜刀,生怕那刀下刻也毫无预兆飞出来不知要抹断他们之中的谁的脖子——哪怕对方只有两个人,哪怕那把刀是两个人浑身上下最后的一把武器。
唯有邵剑群、方解忧、东方玉几人不退反进,双眼亦紧紧盯着两人,眉头紧皱。
两人却任谁也不理会。
段须眉回过头来,重新抓住卫飞卿的手:“我记得那人也在你的名单之中?不介意我杀个把人吧?”
“谁还管那些祸害,你听我的就好了。”卫飞卿太过急切,语中甚至带了些不耐烦,“你听着,那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朋友!见鬼的朋友!我在那时候发誓一生一世绝不与你结为伴侣,除非我死……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语无伦次,他双颊通红,他一双眼亮得如同星辰。
他在完完全全的剖白他自己的内心,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对着眼前的这个人。
段须眉在这一刻忽然完完全全读懂了他的心意。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朝着他俯过脸去。
卫飞卿放开了他的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肩。
相拥。
深深吻住。
再没有任何时候像此刻这样的热烈。
全心全意。
沉醉其中。
一吻毕,两人都几乎无法呼吸。
抵着他额头,段须眉似笑似叹,语声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就让我们‘去死’吧。”
抑制住不知从何而来的流眼泪的冲动,卫飞卿用低得仿佛耳语一般的声音道:“然后我们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夫妻。”
段须眉提醒他:“是夫夫。”
卫飞卿恼道:“随便什么鬼!”
段须眉笑了,再次重重的亲他一口。
两人这时候诉完衷肠,终于得空抬头看向那些人。
邵剑群面色肃然:“卫庄主,段令主,束手就擒吧。”
卫飞卿看着他,以及他身后那黑压压一片之人各个都恨不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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