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是为什么……小法师平静而冰冷地看着他,目光刺得他心口一凉。
“如果你记得导师是怎么说的,”伯里斯缓缓开口,“那么你也应该记得,伊里尔是疯狂的暴君,而不是什么死灵师的偶像。寒霜平原上的游牧民族是他的虏获物,流离失所的死灵师是他的奴隶,北星之城骑士团中战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得到了仁慈的死亡。”
黑松又想说什么,伯里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能理解什么是‘虏获物’,什么是‘奴隶’,什么是‘不得善终’吗?那可不是主人邪恶地笑笑、别人随便跪着抖一抖而已。你也见过战争,但你见过俘虏中的体弱者被当场绞成肉,喂给异界的巨兽吗?你见过人被活着剥皮割肉做成骷髅武者吗?当伊里尔征服一个地区后,你知道他会先做些什么吗?
“他会杀光所有强壮劳力,把他们全都做成不死生物。不死生物更忠诚,而且不知劳苦。女人和孩子也许能活下来,但这并不是因为伊里尔仁慈,他需要女人的子宫做培养皿,为他诞育各种实验生物。而小孩子是母亲的软肋,为了孩子,那些女人不敢自戕,只能忍受这种生活。至于冰原上的其他死灵师……你觉得‘服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谄媚地叫一声‘伟大的大师’而已吗?不,那意味着你的生命攥在他手里,他随时可以撕碎你的身体乃至灵魂。”
黑松听得不寒而栗,呆呆地看着小法师,一时没法作出回应。
伯里斯深呼吸了几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历史上有不少法师会为野心、为知识而做出很可怕的事,这是很正常的。但是伊里尔不一样,他不是在追求任何别的东西,他只是在享受。你能明白吗,他在享受残酷本身。我……我们的导师应该也告诉过你……伊里尔不是什么英杰,反而应该是吾辈之中的耻辱。冰原白塔可不只是一个黑暗的符号,它代表着千万条生命的陨落,代表着至今无法安眠的无数灵魂。”
“呃……我知道啦……”黑松不安地捻着自己的袍子,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伯里斯的时候。
那是很多年前,他已经掌握了不少法术,是到伯里斯这里来寻求深造的。初见之时,他对旁人傲慢戏谑的态度引起了伯里斯的不悦。那是伯里斯第一次对他发火,而且也是仅有的一次。
伯里斯禁止他使用浮碟,压制了他的施法能力,强迫他每天徒步上下塔,还让他睡在地下实验室里,负责照顾各种腐败程度的尸体……黑松以失去魔法的状态挣扎了好几周之后,灰溜溜地主动找被他讽刺和吓唬过的仆人道歉……伯里斯这才解除了给他的惩戒。
现在黑松也很想道歉,发自灵魂地想道歉。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眼前站着的毕竟不是导师,只是学徒柯雷夫。
就算柯雷夫是导师的亲儿子,就算他说得对,就算他各方面都很像导师……但他始终只个年轻的人类学徒啊!黑松自知说错了话,又不想对一个学徒低声下气……
“抱歉,是我太说教了。”这时,伯里斯反而先道了歉,刚刚抬起点的气势又弱了下去,“我认识一些北方的朋友,所以对这些了解得比较多……比导师告诉我的还要多。你一提起那个塔,我心里是真的很不好受……”
黑松也赶紧说:“没事没事,是我说话不经过大脑……那个,接下来呢?这房子好像没问题,不危险。”
黑松匆匆走开,心中万分庆幸:幸好小法师个性柔和,幸好导师不在现场……要是被导师听到我提起冰原白塔,他准得又让我以失去魔法的状态去打扫高塔……
确认木屋安全后,两个法师就让夏尔兄妹进去休息了。术士不喜欢做魔法陷阱,对普通人来说,术士的小屋比法师的住处安全很多。屋里唯一的预置法术是安抚类的,术士用它来舒缓总被元素冲击的身体,它对塔琳娜的病情有一定缓解作用。
在这个过程中,洛特意外地没有参与任何讨论。他站在兰托亲王身边,两个人似乎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兰托亲王的脸色苍白得堪比黑松。与洛特交谈时,他一直盯着屋外篱笆里的花丛,自始至终没有走进小屋半步。
“法师黑松阁下,来一下,”过了一会儿,亲王喊道,“我需要你回银隼堡去。”
黑松立刻像忠实的老朋友一样站到了亲王身边。他早就想回城市了,只是不想主动说出来。
洛特走到精灵面前:“你见过红秃鹫,是吧?”
“是见过……”黑松很紧张。这个“远古亡灵恶魔龙”光是盯着他就让他脊背发凉。
“如果与他发生冲突,你能战胜他吗?”
黑松撇撇嘴:“能。术士嘛,就是个纵火犯而已。”反正“远古亡灵恶魔龙”不是真正的术士,这话并不会冒犯到他。
“现在的红秃鹫不太一样了,”洛特提醒他,“他的外表变年轻了,而且他很可能掌握了一些不属于这世界的力量,已经不仅是个纵火犯了。”
“不管他有什么力量,他的进攻思路都不会变。我和他共事过。”
“好,”不知什么时候,洛特竟然成了在场发号施令的人,“术士红秃鹫刚才还在这里,我们出现的时候,他逃走了,现在他很可能在银隼堡内。亲王的长子阿诺德有危险,你得回去找到他。”
这时,一直神情恍惚的兰托亲王说:“我和法师一起回去……我也得回去。”
洛特按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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