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丛生的荒草覆住了他们来时的马蹄,“到苏州城了吧?”瑁光道人伸了个懒腰说。突然,几支银箭带着冷风,射进了马车里,“小心!”花满楼低呼一声,手中折扇轻巧地挡下了银箭,白马长嘶一声,乱了分寸。
“我去御马!花满楼,你自己小心!”瑁光道人大叫一声,一个极俊的旋燕无踪,飞出了马车。
夏夜的空气极其闷热,豆大的汗滴顺着花满楼的额角滑落,三个黑衣人持着大刀飞进了马车,花满楼以流云飞袖防御,马车外传来刀剑相接的声音,看来瑁光道人也遇袭了,花满楼驭着满袖清风,以扇为刃,见招拆招,突然,一个黑衣人将另一个黑衣人推到了花满楼身上,然后他手持大刀,向花满楼砍去。
马车的屋顶被掀飞了,随着一股强大的气流,一个丰神俊朗,眉目间神采飞扬的紫衣男子飞进了马车,他挡在花满楼面前,抬起右手,两指一夹,黑衣人饶是使出浑身气力,刀刃也无法移动分毫。
“灵犀一指……你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黑衣人不可置信地低呼。
☆、青泉,天寒
陆小凤?!
听到这个名字,花满楼全身一震,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人,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黑衣人持刀劈来,紫衣男子回身抬腿,一脚踢飞了黑衣人,那熟悉的,让人听了便欢喜的声音在花满楼的耳边响起:“花满楼啊花满楼,我教你灵犀一指,不是让你来砸我招牌的啊。”花满楼沉下心,几招流云飞袖,解决了另外两个黑衣人。
马车还在颠簸,外面已经寂静得只听见风声,“陆小凤。”花满楼颤声说,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陆小凤……”他又唤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他感觉颈间一痛,巨大的眩晕感向他袭来,他身子一沉,倒在了紫衣男子的怀里。
男子的呼吸缠绵在花满楼的耳边,他的声音极其轻柔,如同朦胧在云后的月光。
“花满楼,你真的相信我吗?你一定是相信我的吧,不然,你不会来……”
意识逐渐陷入模糊,最终,花满楼瘫在了那个温热的怀抱里。
陆小凤曾经好奇过,花满楼的梦境是什么样子的。
这次他站在风中,远山飘来木叶的清香,他在盛夏梦到了深秋,花满楼的梦可以没有颜色,可以是一片混乱的光影,这其实和他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很相似,那么多不确定,那么多破裂,纵使他从未憎恨过什么,却也很难去相信了。
只有一个人,能让他相信,只有那个人的眼睛,在这浑浊的世界里无比清明。
这样,便足矣。
梦醒来时,花满楼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空气很陌生,带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麦香,身下的床硬硬的,这儿应该不是眠凤阁。花满楼起身下床,摸索着走到窗边,打开纸窗,阳光和煦,蝉鸣入耳,原来已经是正午了。
窗外,有一个男人蹲在沙地上,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花满楼的耳朵,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浮现在了花满楼的脑海中,花满楼略一皱眉,轻巧地翻出了窗外,停在了男人身边。
“陆小凤,你的字再差,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花满楼说。
男人抬起头,浓眉如剑,一双眼睛极其清澈,眼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嘴上留着两撇胡子,修剪得十分整齐,乍一看还以为这人的眉毛长在了嘴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说:“这位公子,你这一醒,倒是把我们青泉村医术最高明的金大夫变成庸医了。”花满楼饶有兴致地偏过头,说:“哦,此话怎讲。”男人手叉腰,打量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说:“我见你两天未醒,便叫金大夫来给你看病,结果,他竟说你是个瞎子。”花满楼笑了笑,说:“他没说错。”男人抬起手,在花满楼眼前晃了晃,有些惊讶地说:“你还真是个瞎子啊?”
花满楼抓住他的手,说:“陆小凤,别闹了。”男人缩回手,满不在乎地说:“陆小凤?陆小凤是谁啊?我叫天寒,苏州青泉村生人,两天前我去山上采药,见你晕倒在后山,旁边还有一辆翻了的马车,我想你一定是在山路上遇到了歹人的袭击,便把你带了回来。”
闻言,花满楼疑惑地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他和瑁光道人遇到了袭击,陆小凤现身出手相助,还使出了灵犀一指,面前这人,无论是声音还是气味都和陆小凤一模一样,他却说他叫天寒?瑁光道人呢,现在又在何处?
见这个俊秀的男人眉头紧锁,天寒抬起手,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说:“公子,你没事吧?莫不是撞到脑袋了?”花满楼神色一凛,气运丹田,抬手挥袖,袖间寒光如刃,向天寒逼来,没想到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会攻击自己,天寒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两指一夹,一声脆响,花满楼的袖子被他扯下来一截。
花满楼敛袖,有些欣喜地说:“你还说你不是陆小凤,你若不是他,又怎会灵犀一指?”天寒将袖子拿在手中把玩,满不在乎地说:“那又如何?难道这世界上会灵犀一指的,只有他陆小凤一人吗?”
“不,他曾经教给他的挚友,花满楼。”
“那我为什么不能是花满楼?”
“因为我是花满楼。”
“……”
“好吧。”天寒将袖子抛到空中,又用另一只手接住,说:“他能教给你,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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