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电话,只联系上了董会长,在电话里听来董会长的声音已经没了主心骨儿,沈熙觉先是安抚了他几句,然后从那儿打听到了事情的一些始末。
打前几个月起,上海的日侨就不大安分,先是闹事打人,然后死了几个日僧,后来日侨青年团的放火烧了三友实业社,还砍死了几个工部局华人巡捕,紧接着便是日侨□□,巡捕镇压。原以为只是民间的矛盾激化闹点儿事,商会也出面调停了,可没想到日本人把事越搞越大,集结了好些军舰、飞机,海军陆战队过千人和武装日侨三四千人,分布在日租界和黄浦江上,然后就真的打起来了。
这些事儿,沈熙觉一听就知道是日本人在闹事儿,目的再明显不过,为的就是找借口开战,可见东三省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野心了。
上海和天津相似却又不同,情况比天津复杂的多,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京津一带毕竟原是天子脚下,驻军和巡捕虽然对租界内的事管的不多,但还是能压得住脚的。而上海十里洋场,自打大清朝那辈儿算起,洋人比中国人就高一头,租界内各国领事馆的驻军都只拿鼻子看中国人,闸北更是乱的很,天津青帮有一个卢凤楼,而上海的帮会可是有三个天王,巡捕也顶不了多大的事儿。
帮会平日里还能镇得住场面,可是一旦打起仗来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以一个商人来说,沈熙觉对眼前的局面毫无办法,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沈家的纱厂和船厂在闸北,商行在南市,码头在黄浦江边儿,打起仗来只怕哪一处也保不住,产业没了还能再建,可一旦上海如昔日奉天一般被日本人占了,那才是大事。
“赵管事,准备车。我要出门。”
赵管事和老张一听,全傻在那儿了,转脸儿就都要疯了。老张见沈熙觉拿着外套就要出去,立马拉住了他,急的眉毛都要扭到一处去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外头打仗呢。咱躲都没处儿躲,您还要出门儿。可不成啊!”
法租界已经封锁了,沈熙觉是想去法国领事馆找领事博诺先生,上海除了闸北和南市是中国人自己的地盘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英美共管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日本人目前在闸北动了武,他们的战船停在黄浦江上,法租界就在黄埔江边儿,日本人却没对法租界动手,这就说明他们对英、法、美各国还是有所顾及的,既然如此,就得动一动脑筋让这些洋人出面做点事了,中国人的地方让他们占了,那是大清朝丢的份儿,条约在那儿没法子扭转,可也不能让他们只占便宜不出力。
“我去领事馆,没事儿。……您在家守着,别炮还没打过来,咱们家里先吓死了人。”
沈熙觉穿了大衣大步流星的便往外面走去,赵管事也是急的一脑门子汗,赶急的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公馆离领事馆并不太远,十几分钟的车程便到了,一路沿街多了许多巡逻的法国巡捕,浓烟从北边的天空滚滚而来,抢炮声稀疏了许多,但紧张的空气却还是能嗅的很清楚。
月晕笼罩,天色晦暗,沈家的车停在了法国领事馆门前,守卫异常谨慎的盘查着,赵管事和司机都下了车比手画脚的说明来意,沈熙觉伸头望了一眼,领事馆里灯火通明,门里已经架起了防卫栅栏。
在门口耽搁了将近一刻钟才放行,沈熙觉见到博诺领事的时候,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显的十分疲惫和担忧。
“哦,沈。你来了。”
“博诺先生。”
两人握手招呼过后,移步到小客厅,经过大会客厅时,沈熙觉瞥见了几个身影坐在那儿,长衫短褂,身型偏瘦,眼中却透着精明,显出异于常人的从容。
匆匆瞥见,眼神互有相接,仅仅一瞬。
博诺和沈熙觉到了小客厅。沈熙觉从他那儿大致了解了法国领事馆的态度,英、美、法三国领事已经通过气,美国领事已经出面调停了,这会暂时停了战了也算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闸北是上海工业的根本,南市是商业的基石,日本人这是断咱们大家的路。”沈熙觉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这仗打起来怕是有些日子不能安宁,南京政府这会儿还没有个明确的态度,驻军能守多久谁也不知道,要想守住上海,还是得让英美法三国出面拖延,这才能给南京政府、给驻军喘息调配的时间。
这三国的领事一个个都比狐狸还精,让他们出面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知损失有多大,只有他们的利益受到了威胁,他们才能感受到切肤之痛。
来此之前,沈熙觉已经和董会长有了共识,要保上海工商界的安稳,此行必定要让博诺给一个确定的说法。
“原这些话不该我一个北边儿来的人说,但董会长既然让我先来了,我也就僭越了。……博诺先生,上海虽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但各国的租界、工商业都在这块地面儿上摆着,飞机大炮炸起来可不管您是法国的商行还是华人的工厂,那一炮下去烧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沈熙觉故作惋惜之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家都是来上海赚钱的,可不是来烧钱的。”
博诺连连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损失有多大,从昨天到现在,他和各国领事就不停的联系,最终才决定让美国先出面,希望能平息战事,能让中日双方坐下来谈。
“沈,我知道你和商会的担心。你放心,于公于私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上海的工商业是大家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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