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稠密备考作对比,许莓洲的暑假过得非常之稀。每天趴在家里,看几页老妈收藏的冷僻书,看几页老梅给推的畅销书,照着书店里淘来的经典漫画练练分镜,时时刻刻跟着客厅里老爸新粉的乐队一起滚动摇摆。一周不到许莓洲就觉得自己闲得快发霉了。她开始勤快地跑去常名家补课,补课的内容从中考数学拓展到了高一数学,还有一些课外实践的内容,比如练习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总之一言难尽。
“所以实验的学费那么贵,你怎么办?是准备去偷,还是我给你去抢?”许莓洲仰面倒在常名的单人榻上。两人刚结束一轮练习,面对面勾着肩吹着冷气。
“也没那么困难,大不了我把你典当出去,学费说来就来了。”常名上身撑起来一点,对准了许莓洲两轮慢慢沉下,柔柔地摩挲着,激起许莓洲一阵爽快的惊栗。
“你家里人都不回来吗?”许莓洲又来了感觉,她敞开一点,蹭了蹭常名,“门锁好了吗?”
“你总是担心得特别多,”常名调整了姿势,错开膝盖和许莓洲交叉在一起,“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想,如果她学费交不起怎么办,如果高中不在一个班怎么办,如果她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如果有一天要分开了怎么办,我们还都这么年轻……我说许大人……就是劳心的命……”
许莓洲在常名的言语顶撞下呼吸得支离破碎,糊成一团的脑子来不及担心任何身外之事。常名的手掌贴在她的手心,扣在一起的手指像一个永恒的誓言。许莓洲确实不相信什么永远。人人都追捧钻石的品质,她偏不喜欢,宁愿去爱常换常新的水钻。常名是不是她的水钻?她会不会在常名这儿把爪子和牙齿都磨得秃了,以后再也没法去爱别人?
许莓洲抱紧常名,在汹涌的忘我之中,只有这个人给了她一个支点,一个坐标系的原点。
许莓洲慢慢苏醒,找回了消失的自我和慢下来的呼吸。她抚了抚常名的脸,然后挪了挪手,找到被她们踢到一旁的水钻手机。许莓洲从手机壳上揭下一枚红色的人造晶体,试了试黏性。然后瞄准了把它贴在常名胸口,盖住了现在平静下去的那一点。
“这是,”常名在这个红点和许莓洲之间来回地看,“一个标记?”
“常名,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以后你看到街边小店卖这种不值钱的东西,还能有一会儿重新想起我,那我就很开心了。”
“我记得你,许莓洲。”常名也从手机壳上取了一颗红水钻,贴在许莓洲的眉心,“这颗红色的星星就是你,你是一颗闪闪的红星……”
许莓洲把常名拉下来紧紧搂着:“没毛病,许大人是你永远倔强的小红丨军。”
报到那天她们也是一起去的,还提前了一点。学生可以选择走读或者住校,有些家里条件好的甚至直接在学校对面小区买了套房。许莓洲磨破嘴皮说动了老爸拿出私房钱——“爸你随便拿几套绝版唱片拍卖变现都不止这个钱,不然我帮你挂网上便宜卖。”——加入了买学区房的行列。新房子不大,只比常名家租的那套宽敞一点。但对于许莓洲来说,即使只有一张床能安下她和常名,那也就足够了。
“有家就是舒坦,”许莓洲在沙发上打滚,“都不想上学了。”
常名背上两个鲤鱼乡123,很轻,开学没什么东西:“走了许大人,再不出发,实验的大门将永远为你关闭。”
“那你一定要同甘共苦,陪我去复读,”许莓洲又滚了两下,头发乱了一半,她伸手抚了抚,“常大人,快帮本宫梳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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