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进这甄府的意义就没了。
甄世万敲桌完毕,在这拂了自己面子的丫头面前实在呆不下去了,起了身,带着一身怒气朝门口大步走去,行到门槛,却又停了下来,侧过头,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找个怎样的人。”
崔嫣回屋时犹自混沌,并非是因为将甄世万开罪了,而是他最后撂下的那句话。
找个什么样的人总归不愿意是苏鉴淳甄廷晖那样的人了。刚一推门,已在里头的沉珠便迎上来抓了她臂,声音有些发急:“如何?老爷可是责问什么了,你可曾说过少爷行径?”
崔嫣这才意会沉珠对那甄廷晖非一般关护,竟已不似一般少主家与婢女,原先只当她是不敢开罪那公子哥儿,如今细想,决不一般。
她与这沉珠也相处了个把月时光,虽不至于太熟稔,却也知道几分习性。沉珠虽与崔妙差不多大,却比自己都要沉得住气,素日为人寡言淡泊,不像年轻丫鬟喜爱成群结伴地叽叽喳喳,自己甫来甄宅,琐事也是她一手悉心教导,反倒像个姐姐一般,这次倒是她见过沉珠最最失仪的一次了。
想了会儿,崔嫣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沉珠,你与少爷……”话刚说一般,沉珠已是脸色一白,抓住她的细腕,阻道:“我与少爷没什么!”
崔嫣心内一动,原来果真是有什么。
沉珠见状也知自己说错话,呆呆松了手,还未消肿的脸颊犹胀得老高,模样甚是可怜,看得崔嫣心有不忍,平白又对甄廷晖加重怒意,拉了她坐定,道:“真料不到这纨绔子竟是这样的人品,你也太苦命了。”大户人家的男主与下女有染实在稀疏平常,自己家中的碧娘当年亦是自己娘亲还健在时,便与爹厮混到了一块儿才被收了房,可如今亲眼见得甄廷晖那般德行,只怕到处招蜂引蝶,想必不见得能给沉珠名分,沉珠这样一力维护,最后落得的却是狠狠一个耳刮子,终气不打一处来,连自己刚刚惹了甄世万之事也顾不上了。
沉珠听崔嫣这样说,不免有些自伤其身,牵动了心绪,又知崔嫣是个不嚼舌根的人,一时感触奔涌,竟在烛下拉了她手,同她讲起那说不出口的事情。
原甄世万每年会回一趟彭城,去年则带上了儿子,因公务绑身,不过只打算看看甄夫人,短住几日便走。甄廷晖初次来彭城,并无相熟玩伴,又只是短时寓居,成日窝在府内无聊,见得沉珠颇有姿色,在甄府下人中算是出挑,正是贪慕男女之事的年龄,便将豆蔻之龄的小丫鬟拉进了自己房内给享用了,一来二去,竟是玩出了兴致,总之外面也无甚好玩,又呆不久,于是只要沉珠无事,干脆将她偷偷抓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将京城老友间流传的一些春宫图册中的花样儿同沉珠尝试,少年之人正是精力旺盛,每每将这花苞初开的丫头弄得几乎好几个时辰下不了榻。
沉珠初始自然是畏惧惊怕,但强不过这少爷,只能顺从,末了终归还是怀春小少女,见这少爷生得俊俏,自己又已是他的人,心中竟断断续续存了爱意,床帏之间多了些逢迎,待得甄世万父子离去时,还偷偷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场,今年甄廷晖又来,还要长期呆在彭城,沉珠喜不自禁,可那甄廷晖却似乎早已忘了与婶婶府上的一名丫头有过几日的露水情缘,且在外头已找到了诸多乐子,平日见到沉珠,仿似生人一般,今日竟还狠打了自己一嘴巴,就算是错手,又怎能不叫她难受?却又还是忍不住不愿叫他受了老爷的罚。
19、第十六回
崔嫣听到这儿,更是升了八丈火焰。自古皆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果真没错。
沉珠是卖身于甄夫人府上的包身丫头,地位自是低下,可这般被人践踏,也是叫人看不过去。想来便擦了沉珠的泪,似个老者一般语重心长:“你年龄还小,日子还长,别再总念着那个无情无义的公子哥了,除了一副好容貌和投胎长了眼,他还有什么长处?夫人对家仆不错,又从小看着你长大,日后定当为你配个好夫婿。”
沉珠一听,好容易收住的泪珠儿再次浑浑滚落而下,憋足许多日子的心事潮涌而出,再也关不住闸,魔怔一般道:“配个好夫婿?我不要什么好夫婿……”
崔嫣见她对那甄廷晖似是迷了心窍,无奈道:“少爷那边,你就别做什么指望,莫非你还瞧不出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待你的这番行径,还不能叫你死心?”
沉珠唇肉一抖,道:“嫣儿姐,你若遇着自个在意的人,又如何能轻易死心?”话至此地,崔嫣已看出沉珠表面温和,却很有几分烈性,只好轻声安抚了两句,将她搀了回屋。
这一整夜,崔嫣脑中被沉珠之事占得满满,心潮起伏,思前想去,直到乏极困极,神智欲弭,快要陷入黑甜乡,方才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念起今日与甄世万那一番对谈。念及相见尴尬,恨不能金乌永不升起。。
次日日头自然照样升起,反是比往常更烈。
彭城的天气一日闷过一日,再过些日子,便要入夏了。
崔嫣昨日在药铺已叫伙计帮忙将药材碾粉压制了,拿回来晒了一夜月光,今日便能服用,给甄氏服药时,先让她舌下压含了半颗,再咽药时果真是强些,不至于恶心催吐。
崔嫣偷偷端详甄氏,见她对自己并无异色,也没有提起甄廷晖的事情,暗忖怕是甄世万并没对她说,终是松了一口气。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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