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于引人注目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声先从宫中传出——陛下和苏大人原来是那种关系。那种,断袖分桃的关系。
没过多久朝中上下官员就人尽皆知,众人对这传言将信将疑——信的比疑的要多一些,因为回头想想,大家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如此啊!难怪呢……
端倪实在颇多。皇上这么些年不肯立后纳妃,还可以推给什么八字克妻之说,可苏大人正当壮年,为何也一直不娶妻?
要说找不到合适的姑娘,那绝对是胡扯。苏大人才名远播,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前途不可限量,外加长相清俊为人温文,他的车驾有几次在街市中被人认出,那掷果盈车的盛况众人可都记忆犹新。早一两年上门说亲的简直踏破门槛,可他一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委婉但坚定地推辞拒绝,久而久之众人都以为他有什么隐衷,说媒的人才渐渐少了。
而且这些年时常听说苏大人在宫中留宿。臣子留宿宫中这事历朝历代都有,所以原本大家没朝那个方向想,只道是皇上倚重他,留他议事议得太晚——现在换个角度一看……确是耐人寻味啊。
再回味一下平日里皇上对着苏大人时,笑容格外多,语气格外和缓,似乎是和对其他人不大一样。
所谓疑邻偷斧。一旦心中有了这样的揣测,萧景琰和梅长苏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被解读出暧昧的味道。
当然也有不信的。梅长苏为官四年,同僚中钦慕他为人和才学的大有人在,听到这种传闻时都嗤之以鼻,坚定的认为苏大人绝不是那种以色邀宠的人。
但这终究是涉及皇上私隐的事,不管信或不信,总不敢公然争论,都只私下里和关系好的说说罢了。
梅长苏此时刚刚接任中书令,新官上任千头万绪要细细厘清,每日还要抽空到书院给学生讲一会儿书。以庭生为首的几个勤学好问的年轻人再缠着他多问几个问题,这一天基本就没什么闲暇了。黎纲甄平等人对他刚刚从灾区回来根本没好好休息过便又开始忙碌的作法十分不赞同,每天轮着班的唠叨,恨不得他一回府就立刻吃饱躺倒。
所以梅长苏实在是没空关心同僚们在议论什么,直到蒙挚有天下朝后把他拽到一边。
听完蒙挚近乎气急败坏的述说,梅长苏小惊,未失色,沉吟片刻后道:“皇上应该还不知道。大哥别在他跟前漏了口风。”
蒙挚气结:“你就只有这句话?不让皇上知道,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梅长苏眨眨眼满面不解,“旁人爱说什么,我还能塞住他们的嘴不让说不成?就怕皇上跟你一样,听到了生气,又要担心我受不住,索性不告诉他。”
蒙挚在原地团团转了两圈,怒道:“你说的轻巧!你知道现在有人怎么议论你,说你……”他用力将后头那想必不是什么好话的话咽了回去,重重嘿出一口气又道:“都有好事之徒问到我跟前来了,你说我倒怎么回答?”
“你就说你不知道。”梅长苏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叹道,“我当年决定留下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一天了。他们横竖不敢问到我跟前,问到皇上跟前去。由他们说一阵也就过去了。”
“哪有这么容易过去?”蒙挚气哼哼地瞪着他还待再说,忽然一个小太监疾步过来向两人行礼:“苏大人,皇上召您去御书房见驾。”
梅长苏立刻对蒙挚摆出一副无奈又无辜的表情:“皇上叫我,我得走了。”
蒙挚拿他能有什么办法,低声叹道:“你啊……大哥劝你,两个人还是有商有量的好,你总报喜不报忧的,可不是长久过日子的道理。”
梅长苏经他一提,许多往事兜上心头,也不由苦笑:“别的事也罢了,可这事……大哥难道要我像后宫女子一般,受了几句闲言碎语的委屈就去找他哭诉?”
说罢拱拱手,跟着那小太监走了。
留下蒙挚怔在原地。
是啊,他又不是后宫女眷,他是一向傲气到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小殊,能指望他去和谁诉委屈求助?
何况就算是求到皇上跟前,皇上又能怎样?他乍然听闻同僚间那些传言,一时气昏了头才抓着梅长苏问对策,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事何解?
就像梅长苏说的,总不能塞住旁人的嘴。总不能因为几句闲话就治人的罪,就要打要杀。
皇上若是气急了真为此苛责重罚,这笔账最后还不是一样会算在梅长苏头上——看看,皇上本来是多么贤明的君主,现在竟然为了他……还说不是佞幸?
连他都想明白了的事,梅长苏定然也早就明白了,瞒着萧景琰,不过是不想激化事态,让暗流翻到明面上来。
可恨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通,否则的话……将他们两人一起瞒住,至少梅长苏也可省些心烦。蒙挚懊恼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怏怏不乐的出宫而去。
***********************************************
梅长苏原本盘算得妥当,那些人无论私下里议论什么,当面对他总是客气忌惮的,更遑论有那个胆子到御前去嚼舌头。
可是他千算万算,算错了朝夕伴驾的易公公。
流言传开之后,养居殿的下人们无不噤若寒蝉——当年苏大人第一次留宿宫中,他们就都知道了皇上与苏大人私下的关系。皇上那晚传水时也以前所未有的严厉神色说过:“朕不用你们千伶百俐,
喜欢倾余生请大家收藏:(m.23dshu.win),爱上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