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感到内疚。
就是这句话令他放下心来,犯下了足以使他懊恼一生的错误。
从订婚之日到拜堂之时,菀姬看起来都异常平静,不露喜忧之色。颢不觉得奇怪,十几年来他早已见惯了菀姬安静宁和的神情,他认为婚姻都激不起她的表情变化也属正常,她本来一直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
花烛之夜,他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忐忑地解开了她的衣带,她还是不喜不怒,并没有拒绝他。但之后她却开始流泪,起初只是暗暗饮泣,他发现后忙问原因,她却终于抑制不住地放声悲泣起来。
惊得他立即起身,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她哭了一夜,他也站了一夜。
第二天他还是想不出应该怎样安慰她,她却似完全忘了昨夜的事,平静地起床梳洗,在出门向父母祖母请安之前小心地用粉底掩饰住了哭过的痕迹。
他若惊弓之鸟,一连数天不敢再碰她。而她好像颇有歉意,渐渐地对他温存起来,做起了一个关心丈夫、孝敬父母的贤惠妻子。
可是,颢感到他们的婚姻并非像外人称赞的那么美满,因为他的双唇永远吻不干她眼底的泪意,他的怀抱仍是无力温暖她感觉清冷的芳心。有一夜,她自他身边悄然起来,披上晨衣飘然出屋,他发现后暗暗跟了去。她在花园内停了下来,看着残缺的月亮,披着一水溶溶清辉,幽然吟哦:“式微,式微,胡不归……”
他不明白她为何反复念着这句话,只觉一阵悲凉:他们相距不过咫尺,但灵魂却显然飘游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中。
治平四年元月,英宗皇帝驾崩,他的哥哥顼即位。在为庆贺顼登基的皇族家宴中,各宗室子弟按礼携夫人依次祝贺。轮到他与菀姬时,他心无旁骛地跪拜行礼,平身后却发现菀姬仍没有动,她像是忘了一样凝视着顼,而顼也同样凝视着她,然后,几乎是同时,她收敛目光盈盈下拜,顼也拱手鞠躬像是忘了他皇帝身份似的还礼。两人态度异常严肃而郑重,宛如婚礼中的夫妻交拜。
就在那一刹那,颢懂得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或许,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别人的交拜是结缘,而他们的却是斩缘,代表从此分离,分别以与别人的婚姻来掩埋他们曾经有过的爱情。
她依然活在她一个人幽梦般的世界里。她开始整日整夜地弹她的焦尾琴,这是一种麻痹精神的方式,有如男人的借酒浇愁。
终于在一晚听她弹断了三根琴弦后,颢悲哀地问她:“菀姐姐,我把你娶来,是不是错了?”他心灰意冷地等着她肯定的答案。他觉得自己有愧于别人给予他的美誉,到底是自私的,当初在明知哥哥也钟意于她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勇气把她像让梨那样让出去。
她一愣,随即居然微笑了。她转过头看他,温柔地说:“颢,我是爱你的。”
这句话让他捕捉到了一丝希望。他开始积极地向潇洒俊逸的王雱求教讨女子欢心的方式。他问他原因,他便略略说了。刚说几句王雱便大笑起来,他问:“你竟然叫她‘菀姐姐’?”
颢很困惑,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么?他从小便是这么叫她的。
王雱告诉他:“但凡女子总希望自己被男人呵护照顾,所以年长成熟的男人容易给她们安全感。你比菀姬小一点没关系,但你不应该时时称她为姐姐,提醒她比你大,让她觉得是她应该照顾你这个小弟弟而不是你在照顾着她保护着她。这也是她难以对你产生男女间爱情的原因之一,在她的潜意识里,你仍是她一向认为的弟弟,而还未转化为如今的丈夫角色。你以后不要再叫她菀姐姐,而应该叫菀姬或菀儿。”
颢懂了,改变了称呼后也渐渐学会以一个丈夫的心态来爱护菀姬。另外还从王雱那里学会根据她的喜好来营造她喜欢的气氛的方法,挖空心思地引她开心。甚至还特意跑出京去,跑遍几座名山,只为寻找她喜欢的香料。
然而当几天后他风尘仆仆地回来,将寻到的香料摆在她面前时,她却淡淡地问他:“我已经很久不制香了,你不知道么?”
他的热情顿时熄灭,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那就扔了吧。”
她注视他良久,忽然走过来,生平第一次主动搂住了他,将脸依偎在他胸前,轻轻说道:“但是,我很感谢你,颢。”
从那天开始,他感受到了一直追寻着的因爱情而生的幸福。虽然迟了些,他却已经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尤其是两月后菀姬微笑着羞涩地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
他欣喜若狂,立即冲出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王雱,他语无伦次地一会儿描述着菀姬的表情一会儿握着王雱的手拼命感谢他对于他爱情上的指点。
王雱笑着说:“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如此激动过。”
回宫后发现菀姬不在。宫女说她是去庆寿宫告诉太皇太后这个喜讯去了。
终于等到她回来。他问她太皇太后的反应,她只说:“她说很好,她很高兴。”便不再说话,沉默间有点忧思恍惚的样子,他再问,她却又惊醒过来笑脸相迎。
那天他毕竟是快乐的,没把她这点异状放在心上。只是夜半猛然从梦中醒转,一摸身畔发现她已不在,立即便有了惊惶之意。
穿衣起身,还未来得及开门就听见外面惊叫与痛哭之声融成一片,嘈杂喧哗。
拉开门,看见宫中太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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