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啤酒灌进肚子,三分之一淌进脖子里。
“明天她有工作,我替她。”余辉拿走严路的杯子,一口喝干。
两个男人互相拍拍肩膀,秦剑哈哈大笑,“敞亮……敞亮……改天一起喝酒啊!以后就是亲戚了,你说巧不巧啊,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
新郎被新娘和其他亲戚簇拥到下一桌。
余辉扶着严路的肩膀坐下来,脸上挂着和煦笑容,即使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大堂门外,是另一个世界。只有一个人站在暗中观望着别人的幸福。不多时,他掩进暗中,摘掉车前镜上的气球,扔进垃圾桶里。
似有感应,严路往大堂门口望去。
那里没人,没灯,黑着。
余辉也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余辉。”
“嗯?”
“把你的后半生赔给我,你会不会后悔?”
他歪着头,“你呢?”
我不知道。曾经,我希望你喜欢我。后来,我希望你得到幸福。再后来,我希望你活着。
然后,我失去了所有希望。现如今,我希望你不会因为娶我而后悔?
“说不准,女人可都是善变的。”她说,“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赔吧,你一辈子都不够赔的。”
她佯装娇嗔,转开脸去。
余辉在她身后,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手扶着她的水杯。
“那就,三生三世。”
“你走开。”
她佯装恋爱中的少女,推他一下。
他握住她的拳头。
被他一握,她又不动了,僵得像块石头。
她该不该拿开这只手去喝水,还是一直乖乖等着给他握?
脑袋里在分裂,那只手却忠诚老实地待在他手里,好像找到了归宿,怕稍微一动,就又要开始漂泊。
夜半时分,阳阳起来给孩子盖被,床边空着。
查看过孩子,阳阳来到客厅,李雷刚从阳台关门进来。
“怎么起来了?”他问。
“看看孩子。——你怎么还没睡?”
“喝咖啡了,睡不着。”
他拥着阳阳的肩膀,阳阳闻到一股烟味儿。
“又抽烟。”
“以后不抽了。”
“总说以后,以后,说了一百遍也没见你戒掉。”
“好了好了,睡吧。”
照片被烧得只剩一角,余夏两个字渐渐变成了灰烬,飘飘荡荡落进楼下的下水道里,再也不见。
***
“今天系统出问题了,明天再来吧。”严路和余辉被告知今天无法登记,请明日再来。
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几辆大型货车从旁边开过,声音太大,说话需要喊。
严路望着马路,等一溜车都过去了,说:“明天我来不了,有案子。”
“没关系,改天再来。”
她没讲话,还是看着大街。
她不是个爱乱想的人,但此刻,有一个想法在她脑袋里横冲直撞——他们俩或许缘分欠佳。
心烦,余辉又来电话。
“阿槐?嗯,我马上来!”
电话还没讲完,严路已经过了马路,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她把手机关掉,分外不想和他说话。即使这并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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