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的将军府,光影明晰,景致独到,累数光辉婉转延伸,透入厅室楼阁,驱走其间漫布着的暗色阴霾。
院落偏东的那处室内,章邯轻作摆手,挥退心腹,眼角微抬,轻笑出声,声中满是自嘲。
……丫头,我突然有些明了你那夜的心境了……似遭背叛却又不全然是,其中况味陈杂,非个中之人难得体会……而这一切皆因,你我尚未开始,便已结束……
后悔么?他覆眸默问于心,可,当初明知在将来的某日自己必生悔意,却还是不加犹豫地以最是无可挽回的方式,与她划清界限,只为让彼此永不再越界。
良师,益友,甚至是兄长一般的亲人,他都可以担当,唯独情人,他们,永无可能,盖因,终有一日,她会恨他,那又何必再有情爱牵扯,让来日更恸……
……
同一时刻的有间客栈内,甘墨裹着张良自邻间客房内取来的褥子,面色沉郁地侧倚于矮榻之上,在心内将夕言来回轰炸好几番后,眸光扫向背靠木门的那位一脸无害之人,
“你去。”
“……”端的是无人应声。
“你去不去?”
面色肃整,薄唇微启,他淡淡吐露两字,“不去。”顿了须臾,续而又道:“既已都抱了你一夜了,我不介意再抱上一日夜。”
深吸一口气,以求平缓心境,怎奈,心中躁意未减反增,遂而怒言相向,“你给我滚。”
“不滚。”
“滚!”
“就不滚。”果然哪,这般与他置气的墨儿,他甚是怀念呢!
“你——”抬手便想拎个东西给狠狠抡过去,奈何未着寸缕,不得妄动。
诸如此类的对话方式,莫说是现今的他们,便是早年的他们,亦可谓是绝无仅有,若真要来个合理些的解释,或许,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残念终归是残念,占据不了多久的心绪,续而,他迈步进前,及至她的身前顿下,缓缓弯下腰身,两方臂膀撑于榻上,唇距渐消,鼻梁倾抵而去,看着映在她眸眼里的自己,唇角笑意渐扬,“墨儿,过河拆桥,用完就丢,这般惨无人性之事,你向来都是不屑为之的,对么?”
“……确实,”她直直向后仰去,双手不再攥着被褥,改以环上他的后颈,将他一道勾下,顺势与他轻碰鼻尖,以表赞同,“谁教我更为偏爱始乱终弃呢?”
“……”
身下是她吻痕遍布的娇躯,鼻间是她馨香满溢的吐息,相信此刻她亦能深切感受到他体内涌动着的欲求,唯叹心不由身把控,碰不得,只因昨夜,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可以带给她慰藉的男人,而正巧在那一刻,他到了,仅此而已。
……墨儿,你当真知道如何伤我……
辗转午时,有间客栈已是人去楼空,一应布置恢复原样,好似在此间从未发生过那些个旖旎□□,妄肆缠绵。
而此时的张良已在自己小圣贤庄的卧房内小作沐浴,续而去向伏念请罪,意即,全盘托出,绝无虚假。
本以为自己的此番作为必会招来掌门师兄的雷霆惊怒,怎料竟只罚了他抄录儒家家法百遍,实在是匪夷所思,他本以为师兄一怒之下,会将他逐出师门的,甚至都已托二师兄前往雅间竹舍拜请荀师叔了。
出了内堂,仍感惑意当头,但他深知此刻该思虑的理应是如何向师叔好生交代,遂将思绪旋而带去……
转角遇上颜路,正诧异怎就其一人之余,徒听得自家二师兄温润声起,“荀师叔只道你不会有什么大事,便将我打发回来了。”
实则,荀老夫子的原话实乃——
“小圣贤庄正值多事之秋,墨儿那丫头的身份又忒是尴尬,一个个的真是年少轻狂,着实不让人省心……回去转告子房那小子,近日莫来见我。”
颜路想,他还是晚些再告知子房荀师叔彼时铁青的面色好了。
“子房,今夜来我房中一叙,有要事要与你相商。”若师叔话中所指之人不是他与子房,那只怕,便是子房与掌门师兄了……
对于颜路的话,他并无多大讶异,遂而颔首默应。
改道欲绕回寝房,奈何行至半路时,遭人生生顿却脚步。
“三师公,子茗叨扰,烦请留步。”
他踵足回身,不改柔暖笑意,“想来,该是有什么打紧的事了。”
嬴茗缓步向前,言行俱是持礼守节,“三师公真当敏锐,茗儿尚未透露半分,便已知是要事了。”
见眼前之人正颜不语,她心中渐渐滋起阴冷戾意……真希望你稍后还能这般泰然若定呢,子房哥哥……
歹毒之意未在面上显露半分,她扬唇笑得甚是柔美,“茗儿既已是儒家弟子,有些话虽会让三师公觉着不中听,却也是不得不说。”
他眼睑微挑,淡笑如常,“既是如此,公主殿下但说无妨。”
“三师公你中意的那人,曾是咸阳城内人尽皆知的帝国最高外室,三师公即便是不在意自己在外之名声,不在乎其会否累及儒家的显赫声誉,难道亦不怕儒家会因此而招惹上什么?”原本着,她是想问,他难道真的不在意那个贱人早已是他人之物,虽说那人德贤兼备,地位高崇,却仍是无法改变那女人遭其弃若敝履的事实。可偏就在这个当口,她恍忆起那夜梦魇,遂立时改了说辞。
最高外室?!心头不由咯噔一声,面上仍是笑意不减,尤为平静,
“公主殿下,恕我多问一句,此事你
喜欢秦时明月之曾经沧海难为水请大家收藏:(m.23dshu.win),爱上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