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困得住她,定然是她玩腻了打家劫舍的游戏,便弃了山寨罢了……
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当营寨的一片废墟焦土落了他满眼,腥涩腐臭的气息荡满了呼吸时,他呆住了。
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竟连举步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那宽大的白色袍袖下,纤细修长的指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要抖碎了身体……
夏风阴凉,拂乱了他的发,束冠的玉簪骤碎,黑发如狂魔乱舞,眼角冰寒,竟是一滴泪。
他怎么能丢了她在紫衣谷!他怎么能看着她伤痕累累却一笑而过,他怎么能由着她轻薄性命……
郁蓝的天静如死寂,长风哗响浓翠的密林,忽而那砾石喀喇一声脆响,一阵清浅的脚步声至,转身,竟是一个锦衣青年,见了他那阴寒的眼,微微瑟缩,慌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您……您定然是卫锦卫先生吧……寨主临行前曾留书一封,吩咐小人在这里等候先生,定要亲手交予您手上……”
阴云密布的天空滑落一缕微光,晦暗的眸中流光瞬转,抖落信纸,却只见寥寥数字,邀他去甘云庄一见,并无详情。
他淡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只她一句话,龙潭虎穴,碧落黄泉,又有何难。
只是,那心里的惶惑却为何氤氲不散,湿冷从背脊直透进骨髓,眼前一片片的青黑,仿佛脚下便是无底的深渊,黑黢黢的直通进黄泉地府……
推开高大的府门,深宅大院,却空无一人,灼亮的日头微微晃眼,一阵清凉的风扬起满地的尘沙扑面而来,他抬起宽大的袍袖轻轻一遮,却只觉得脚下一空,便坠进了三丈深的陷阱。
喊杀声冲天而起,明晃晃的红樱银枪盖住了头顶,他抬眼见了那沉重的枷锁镣铐,忽然心里安静了。
龙潭虎穴,黄泉碧落,若能换她安康平顺,又有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罔顾生死,只是人生短暂,我只是想把每一天都过得尽情尽兴一点罢了。这些年,我喜欢什么,就千方百计的抢来,想去哪里,就跋山涉水的赶去……
ps:这句话也是我常常用来自勉的一句。
人生说起来最多不过百年,可真正能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过二三十年,比起宇宙苍穹更是沧海一粟,若是不能尽兴,真的虚度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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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梦境中一片空白,醒来时只见了眼前一片闪烁的猩红眼眸。
狮貊焰兽。
庞大而丑陋的头颅,粗大的鼻孔喷出湿热腥臭的气息,蓬乱的皮毛下透出猩红色的肌肉,成百上千的挡在她身前。
身旁是满身血渍伤痕的赫鹄氏,高大魁梧的身躯敏捷的抵挡了飞窜的毒镖暗器,远处——
黑压压如海潮一般奔来的黒甲骑士——
王军,她的哥哥,终究追袭而来。
那些狮貊焰兽挡在她的身前,用血肉之躯守卫她的性命。赫鹄氏满身伤痕累累,背负她不知奔走多远,闯过重重艰难险阻,却终将力战而死……
人的性命,在神明面前,竟是这样渺若烟尘。
失去了这许多性命,却终究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倦了,太疲倦。
广袖轻抚,扬起一阵金色清风,咆哮杀戮的狮貊焰兽化作赤色细沙缓缓飘散,清风撩去血雾,纤细的小小身姿缓缓站立,面向那杀戮血腥中茫然呆滞的人群,唇角轻扬。
“带我走吧,我要见哥哥。”
“神主大人!”赫鹄氏脸色煞白,皱紧的眉头似要拧碎眉骨。
“万万不可!”他磕头如捣蒜,额头狠狠的敲在坚硬凹凸的岩石上,染出一片骇人的血红,他却全然不顾额头的血肉模糊,仿佛中了魔怔,那么冷冽的一个汉字,语气中竟带了哽咽之意。
“神主大人……”
“赫鹄叔叔,谢谢你。”
冰冷的手突然按住他的肩头,目光相接,却见了少女那双悠远安然的眼眸——一双属于玄教冥神的眼睛。
赫鹄氏便这样静默的看着沈青柠一步步走入王军之中,安然坦荡。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晓风残月,此去经年。
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
青阳城,满城飞花,一座宏伟的庭院隐在浓翠的密林里,屋角一颗高大的花树满树嫣红,重瓣被长风吹起,如珠翠般滚落一地。
庭院后侧的一处厢房,门扉紧闭。入门一道翡翠屏风,几道紫色的纱帐将内室围得密不透风,却听见内室里琅声断续,琴音萧瑟,似是弹曲,却并无什么曲调,仿佛那弹琴的人只是随意的撩拨,难掩寂寥。
断续的琴音从晨间响到垂暮,直到月上柳梢,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终于打散了阴郁的乐声。
紫檀木门被低首的仆役轻声推开,两个执灯的仆人分立两侧,人群后走出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长臂撩开那绯紫色的帷纱,见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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