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格蕾丝轻声说,“很安详。”
顾已垂着头,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很难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心底更是积压着一股无可述说的悲伤。吉姆的死令整栋别墅都响起了悲音,而顾已的难过愈加深刻。在这阴凉的夜晚,顾已感到了寒冷。这种寒冷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如秋末冬临的风,吹散了发黄的梧桐树叶。
过了很久,他才伸出手,轻轻合上吉姆的双眼。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一个字也没说。他无法原谅吉姆的罪恶,但却仍旧为之感到悲伤。他沉默了良久,站起身,对格蕾丝说:“我要杀了蕾拉和老酒保。”
他的语气平淡至极,像在陈述一件为不可闻的小事。格蕾丝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悲伤和刻骨的仇恨。
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恶。这世上最大的恶就是利用他人的恶,来满足自己的**。蕾拉和老酒保的恶,顾已无法原谅。
“你决定了吗?”她问。
“嗯。”
“烧了这栋别墅吧。只有烧了这栋别墅,才能彻底杀死蕾拉,终结这段罪恶。”格蕾丝说。
顾已蓦然转头,诧异的看着格蕾丝。“如果那样,你也会死的。”
格蕾丝慢慢走到窗口,背对着顾已,低声说:“我早已经死了,烧毁别墅只会给我带来解脱。如果这栋别墅一直存在,我将永世不得超生。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在等一个人来帮助我实现解脱的夙愿。如今我终于等到了。一开始我只以为你心地善良,想让你逃离别墅。然而我错了,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更加勇敢,更加充满责任感。你带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在这阴冷罪恶的别墅中如冬日的焰火。所以,请给我解脱吧。能在轮回之前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顾已喉咙有些发干,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感受到了格蕾丝的情意,这情意令他无比感动,又无比心酸。他的心此时像被人紧紧捏在手里,他知道一份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这东西叫爱情。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他几乎是嗫嚅的说出这句话的。
格蕾丝摇摇头。“如果可以,请把我被埋在石阶下的头骨取出来,埋在那棵槐树下。那样我就会再无遗憾了。”
顾已走到格蕾丝身后,从背后握住格蕾丝的手。那双手冰凉细腻,柔弱无骨。格蕾丝转过身,四目相对,顾已把格蕾丝揽在胸前。格蕾丝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在顾已胸前哭了起来。她的手紧紧的抓住顾已,拼命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的哭声太大。可大颗泪珠滚落,一张杏颜泪水涟涟。她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让她遇见顾已,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真的是一场深入骨髓的幸福和灾难。
顾已搂着格蕾丝,搂的异常用力,他怕格蕾丝突然就在他怀中消失不见。他忘了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爱一个人的滋味了。还是摩特兰蒂的时候,为了生存他对每个人都抱以戒心,从未真心爱过一人。回到现实世界,他的时间全都花在女儿身上,女儿成为了他的全部。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还会去爱一个人,爱这个表面沉静、内心炽热的姑娘。她会笑着生,也会笑着死。爱一个人爱到执迷不悟,爱到刻骨铭心。
顾已低下头,轻轻拭去格蕾丝脸颊的泪水。他吻住她的唇,感受她的冰凉,感受她的火热。在这生与死的激吻中,灵魂被无限放大。爱情的力量突破了法则的界限,上帝也默许了两人的结合。他们像《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和萝丝,像《返老还童》中的本杰明和黛丝,像《大鱼》中的爱德华和桑德拉,像所有恋爱的人一样……拥吻缠绵,情意浓浓。感受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心跳,感受相爱,感受离别。
“左……左手……”椰子和橘子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正拥吻的两人。
他们的声音惊醒了顾已和格蕾丝,看到椰子和橘子,顾已有些尴尬,但仍旧紧紧的搂着格蕾丝。格蕾丝也安静的伏在顾已怀中,面如桃花,恬静不语。
看到椰子和橘子仍旧是那幅惊呆的表情,顾已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你们……”椰子挠了挠后脑勺。他的话没说完,突然被一声凄厉的惊叫打断。
萝丝抱着小彼得飞奔到吉姆身旁,跪在地上,大声呼喊吉姆的名字。可是吉姆已经死了,他的身体虽然尚有余温,但已经慢慢僵硬。无论萝丝如何唤他,他始终静静的平躺在地上,带着死前的解脱和安详。
顾已拉着格蕾丝的手,走到萝丝身旁。他把手轻轻按在萝丝的肩头,轻声说:“婶婶……他已经死了。”
“哇——”萝丝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很大,充满了难以倾诉的悲伤。这个女人一天之内经受了太多的刺激,现在连她最爱的人都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再也无法遏制的崩溃了。今天她已经流了太多了眼泪,此时她的眼睛里再涌不出多余的泪水。她的眼睛早已经红肿,脸颊也因为被太多泪水浸染而变得粗粝。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萝丝的悲伤,她那痛彻心扉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橘子的眼睛泛红,她走到萝丝身边蹲下,试图安慰萝丝。可是当萝丝把头倚在她肩膀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悲伤的情绪蔓延,整栋别墅都陷入深沉而凝重的哀恸中。
格蕾丝靠在顾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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