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他强留我在此,做得了一时夫妻,也不过怨偶。他皱眉,冷凝住我的眸,激绪百转,终是化作一汪幽波,深不可测:“只得到你的人也无妨……”
微勾起唇,对我诡谲一笑,“你骗我那么久,先前又害我功亏一篑,部众尽殁,再难在世间立足。就用你的一辈子,来偿我失去的一切吧。”
不无意外,我轻叹,即使他因此恼羞成怒,仍对他说:“本宫的皇考是戮你父妹的仇人。和仇人的女儿朝夕相对,你真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锐眸暴出一道寒彻心扉的冷芒。可知我激他,不怒反笑:“殿下又是从何而知草民的身份?”
不若他后知后觉。早在他和同谋拆伙的时候,一句无心的话,我便知他的身份。之后一味利用他对悠子的好感,保全自己和肚里的孩儿,确是居心不良,活该险些被他淹死。我低眼,自嘲一笑:“林凡冲,潜水中游的梵家二公子,本宫如不是听你和那老和尚提起四年前皇考戮你全家,想到当年灭门的梵家和应家,还以为袭楼船的元凶不是本宫的死对头,就是伽罗国那位居心叵测的王爷。”
他微愕,即又平静一笑:“羲和、伽罗联姻是为结盟共抗九皋。你怎就不猜那关外虎狼?”
我摇头:“九皋如有空鹤这等奇人异士,早就大举南下,何必等在现在……”眼前飞掠那对相爱却不共戴天的夫妻,抿了下唇,“本宫也知道一些内情,断不可能九皋所为,便猜有人嫁祸,联想最大的受益者,不难晓得暗里捣鬼的元凶。”
梵游轻嗤颌首:“草民原打算嫁祸九皋,当日弃在璃江上的船中也留了九皋人常使的弓箭。可未想这送亲的船队有高人坐镇,难怪之后永嘉关那般戒严,想来……”对我深凝而视,似乎仍旧存疑,“那日你最后对即莫寻喊的那些云桑话,可是令他先一步去往永嘉关截我们的前路?”
我浅笑点头:“没错。只不过本宫那时还没有弄清你是受客相指使,还是伽罗国的那位王爷……”未有错过他听我提起客平的时候,转瞬即逝的鄙笑,“或者,你们三方互相勾结,各取所需。”
起先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看我。良久,冷哼了声,当是默认。比我当初预想还要复杂,我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听说自伽罗的储君故世后,二王子格史泰和嫡王孙亚米尔罕为争储位,已近水火不容。这回王孙殿下前来羲和迎亲,正是格史泰王爷除去侄儿的良机。至于客相,早便恨本宫入骨,就是擅自调兵,半路设伏,也是不无可能。”
“呵。”
知我套他的话,他讥笑:“天下皆闻皇上对殿下极是宠爱。后宫诸妃之中,也只有和殿下肖似的华妃娘娘得皇上青眼有加。客妃娘娘因此无宠,至今未有诞下皇嗣。客相恨你入骨,也是自然……”深深望我,也不隐瞒,“可惜皇上将殿下护得滴水不漏。宫里寻不到下手的机会,便广为笼络梵、应二家的旧交亲信,扩充自己的势力,伺机宫变,扶立澹亲王世子。而一年前我下山打探近况,才知梵家故人多已投靠客相门下。”
几不可闻地一嗤,可回想往事,神色微黯,“过去姑母得宠的时候,我梵家如日中天,与客氏分庭抗礼。未想后来者居上,让归氏给比了下去,祖父故世后,梵氏更是衰败,尤不收敛锋芒,最后落得那等下场,都是父亲咎由自取。”
话虽如此,锐眸哀凉,看我的眼神爱恨交织:“虽是不齿客相拾人之遗,可我梵家宗室尽数遭戮,我无辜小妹身首异处。今生今世,我梵游与茈姓皇室不共戴天。即使戮我全家的茈鸿玘已死,我也要他最心爱的女儿给馨仪偿命!”
为报家仇,不惜与昔日的夙敌联手谋反。后逢伽罗国君遣使前来羲和提亲,乃成契机:“为首的使臣便是格史泰王爷的亲信。逗留枺莱期间,代主暗呈厚礼给客相与归相。?br /
贿赂羲和权臣,个中深意不言而喻。只是归氏无暇他顾,一心辅佐亲王。而眼看大权旁落,心有不甘的客氏与意在夺嫡的异国王族一拍即合,约定借和亲之机,助格史泰除去夺嫡的绊脚石。作为回报,格史泰登位后,借兵客氏,拥立澹亲王之子茈尧祎。
“原本他们便谋划在甘州截杀王孙殿下,掳走公主,嫁祸九皋。”
更有甚者,希冀挑起战祸,以便格史泰趁乱篡位。可计划不如变化,我意外怀孕,联同亚米尔罕上请送亲。见可借机一石二鸟,客平出列为我奏保。可此为一步险棋,与我暧昧不清的皇帝哥哥更是增调紫麾军为我保驾。若要刺杀我,须得出其不意。为保万无一失,客平也确如我先前担忧的那样,在庞大的送亲队伍里安c客府影卫,以期伺机制造事端,里应外合。梵游则按计划,领格史泰手下的百余亲兵潜入羲和国境,暗袭明德寺。
“防不胜防,捅你致命一刀的人可能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人当如此,何况利益至上的国家。”
望着引狼入室的男子,我淡淡讥诮。摩拿教自创教以来,衍生多支旁宗,明德寺所奉景宗与伽罗国教一脉相承,本不为奇。可绝未料想当年开寺的明海和尚乃得伽罗先祖王暗授,在紧邻伽罗的甘州建造寺庙,修筑地宫:“寺内僧众看似无异,实为训练有素的伽罗王军,夜间聚于地宫c练,每隔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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