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两下。
就像他被扭曲的部分产生了疼痛一样。
“桐桐?”印桐听见安祈又唤了他一声。
他张了张嘴,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先是两声无意识的呢喃,而后思绪理顺,竟也毫无障碍地说了下去。
“但这太严苛了,”印桐抿着唇,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是说,强行要求所有玩家都具备塔罗牌的相关知识,游戏门槛未免也拔得太高了,这让其他人还怎么玩?”
“其他人自然有其他人的玩法,”董天天打断了他的话:“假设玩家一直不说话,发言权会在一定时间后直接交到‘印桐’(n)手里;假设玩家上来就引经据典,自然也能打出不一样的结局。但是人家给你提示了,你不能说ge的机会。”
“所以我想了一下,就是怕小印先生失忆了,当时拿到发言权了也没说话,”董天天卸了力气靠回椅背里,嘲讽地笑了一下,“你向来谨慎,那会八成还在观察情况。你身边的这位就不一定了,他哪怕记忆完全,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走剧情。”
“安同学干什么了”
印桐顺着董天天的视线看向安祈,端坐在他身侧的小少年睫羽轻颤,烟灰色的眸子偷偷瞄了他一眼,嗫喏了一下,也不知道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借了走廊里的安全斧,”他抿了抿唇,又瞄了印桐一眼,“就一小会,用完就还回去了。”
董天天笑了一声:“那可不?平均一个人头三分钟,你家安小朋友收完全员甚至用不了半个小时,可不是‘一小会就放回去了’?”
“……”印桐倒抽了一口凉气,偏头轻问道,“半个小时?”
安祈的睫羽轻颤了一下,没敢说话,最后踌躇了半晌,冒出一句:“半个小时还是有的。”
董天天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能借此让安祈吃个瘪更是通体舒爽。他瞧瞧印桐又看看安祈,拧开瓶盖灌了口矿泉水,然而胸腔里那股喜悦劲还没过去,就听到对面安小朋友冒出了一句:“我打出了be。”
“我连一起砍了。”
董天天差点当众表演水洗地板。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拧上瓶盖,一边低着头咳了个昏天黑地。印桐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又瞧着安祈那张写满“可怜”的脸,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浑身上下都贴满了“压力”。
“行吧……”他叹了口气,“然后呢?”
“然……后?”安祈眼神空茫地回忆了半晌,不确定地说,“然后,就扭曲着放了狠话,我就,回来了?”
行吧……
印桐试图在思维里对“扭曲”这个词下个定义,却只脑补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克苏鲁图像。他实在想不出安祈对做了什么,也没力气去深究小朋友的武力值究竟逆天到什么地步,只是在心里委屈巴巴地抱怨着自己的武力值,感慨着“强者就是与众不同”。
他拍了拍安祈的肩膀,试图用实际行动表现出“少年,你很可以”的意味。然而安祈似乎并没有理解他这个眼神,反而双颊飞起一抹红晕,思维又不知道拐去了那里。
这年头的孩子实在是太难带了。
印桐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转身接着面对董天天的问题。
书桌边临时洗地的董同学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撑着额头,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弥散着一股“颓废”的丧气。印桐轻咳了一声,试图将跑偏的话题重新绕回去,他说:“董小天你清醒一下,你故事还没讲完呢程明雀喊了句‘别逼逼’?”
“我不是我没有,”董天天耷拉着脑袋嘟囔了一句,“如果我也能抡着凶器把它们一波带走就好了,可惜我只敢喊一句‘你闭嘴,让我来逼逼’。”
104,漆黑的活动室里只点亮了一个昏黄的手电筒。
董天天在程明雀话音落下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嗤笑,他说:“家雀儿你想什么,小印先生还没说话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
程明雀愣了一下,映照在暖光里的脸色有些诡异的扭曲。他瞠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董天天半晌,蓦地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甜腻可爱的笑容来。
“印老大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的说话对象是印桐,眼睛却还固定在董天天身上,漆黑的瞳孔就像下水道里的发团,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肮脏。
程明雀像是在示威,董天天却根本不吃这套。他起身绕过会议桌一把抢过程明雀手里的手电筒,“啪”地一声拍在了印桐面前的桌子上。
“说话。”
晦暗的光晕浸没空气中的灰尘,无声地消匿在浑浊的黑暗里。
董天天站在印桐身后,抬头只能看见会议桌边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他们沉默着僵直在寂静的活动室里,纤细的脖子扭曲着,竟在同一时间全看向了董天天的方向。
包括他身前的印桐。
董天天睫羽微垂,握着手电筒,伸手托着印桐的下巴,把他仰到几乎对折的脑袋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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