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把我当什么人了?!”梁冬哥针锋相对。
陈怀远本是气极,但听梁冬哥这话,又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想起洪生对他说的话,也知自己干了混账事,态度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了下来:“你这是叫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我,我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你也知道,我那时方寸大乱,也就那一回,我……冬哥,你要是心里不爽快,就揍我一顿出出气。”
“就一回?”梁冬哥怒极了,忍不住语调上扬,原本没想提的话此时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也是,对于陈大将军来说,**肯定不当回事!”
这话刚说,梁冬哥顿时恨不得吧话吞回去——本就没想提这事,现在这么一说,显得跟在吃醋闹别扭似的,反倒成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陈怀远这才知道事情被梁冬哥撞破,一时间既难堪又愧疚,正不知所措,见梁冬哥扭头要走,忙前去拽住人。
“冬哥!”
梁冬哥被箍着挣不脱,正要“反击”,忽觉得腑内一阵钝痛。
陈怀远见状,顺势将人扶到一边的沙发上,不无心疼道:“别气了,啊。看你这样,也不知是心肝肺里的哪个在捣乱。医生说你要静养,内脏出血不是开玩笑的。”
梁冬哥脸白了白,伸手拍开陈怀远搭在他肩上的手,却被陈怀远反手握住。
梁冬哥看了眼陈怀远,低下头,挣开手,轻声道:“卑职心领了。”
陈怀远一僵。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陈怀远心知梁冬哥吃软不吃硬,改换苦情攻势。
“卑职不敢。”
“那我再问你,我对你重不重要?”
梁冬哥抿了嘴:“……比卑职的性命重要。”
陈怀远跟梁冬哥相处日久,熟悉梁冬哥的性子,知道这句话根本不是什么情话,心中反而不喜。
“我知道‘师座’对你很重要,那‘陈怀远’呢?‘陈怀远’对你重不重要?”
梁冬哥知道田愈忠被捕之后,本来脑子里就一直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田愈忠,一会儿是尚际方,一会儿是陈怀远,一会儿是年幼时安逸的生活环境,一会儿是学生时参加的运动,一会儿是当兵时亲历的战场,不知怎么的总有种悲愤的情绪堵在胸口,抒发不出来,按捺不下去。
情绪不稳定之下,偏偏又撞上了陈怀远的那种事,这下可不是在他心头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么?于是连带着脾气也差得跟火药桶似的,给点小火苗就随时能爆炸。
他听陈怀远这么说,不仅没有感动,反而跟老虎被踩中了尾巴似的。只见他霍然起身道:“师座又何出此言?难不成学戏词里唱的孤魂野鬼郊外偶遇梦中幽会吗?既然是人,自然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立场!陈怀远如果不是我的师座,那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副官秘书!”
陈怀远被梁冬哥一口气这么多话堵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不由起了动摇,心想:“我的事才叫冬哥撞见,他这样激动也有缘由。我现在越是哄反而越弄巧成拙,既然眼下要去印度,不如先分开。等我印度回来,他大约也气消了不恼我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找他回来的是好。冬哥脾气直性格犟,气头上的事,拉着不走打着倒退,还是别勉强了……”
陈怀远这样想了,犹豫来犹豫去,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你这是铁了心要走?”
“是。”梁冬哥动容,又弱声补了一句,“至少,先离开一阵。”
“也好……”陈怀远看着梁冬哥年轻挺拔的身形,忽然心里空了一块,不舍道,“是我有负梁老嘱托,没照顾好你,这次回去记得好好休养……”
门外的阿庆并不知道陈怀远和梁冬哥那天关在门里讲了什么,只知道两人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冷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梁冬哥从此再也不属于预五师的司令部了。不久,陈怀远去了加尔各答,梁冬哥回重庆养伤。
陈怀远只去了梁冬哥在预五师的职务,但没有注销他的军籍,梁冬哥这次回家,理由也是养伤。梁冬哥觉得当时一时激动打乱了说话的策略,但“暂时离队”的目的竟还是达成了,心中不由的对陈怀远又起了些波澜。但他后来知道陈怀远要去印度军训,顿时又自嘲是自作多情,不作他想了。
听说梁冬哥要暂时离队回重庆,陈怀秋自告奋勇说要把冬哥送去昆明。梁冬哥哪里不知道陈怀秋的心思,所以也没拒绝。梁冬哥从安宁到了昆明后并没有马上坐火车回重庆,而是带着陈怀秋去西南联大找到了裴雅颂。
这边小夫妻团聚,那边梁冬哥找到了吴教授,打听了尚际方的消息。他得知尚际方一切安好,心中才勉强从田愈忠被捕的消息带来的沉痛中,获得一丝宽慰。
回到重庆,何宝云见到儿子带着勋章和满身的伤痛回来,又心疼又自豪。她如今年纪大了耳根子软,被梁冬哥几番耳边风吹下来,也就不坚持让梁冬哥留在自己身边,同意他回湖北祖宅静养。
陈怀远没闲着,梁冬哥也没闲着。陈怀远在加尔各答受训学习新式美械的使用和性能,梁冬哥则在湖北秘密参训,学习特工的各种职业技能并接受心理辅导。
“我们革命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将工人和农民,将这个民族绝大多数的贫苦之人从剥削下解放出来,将这个国家从帝国主义的侵略中拯救出来。
“你的敌人不是陈怀远个人,而是整个不惜牺牲工人,牺牲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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