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时,燕归的声音里竟似带了一丝恳求。
“女官对于什么无话可说?”顾攸景步步紧逼地道,“是不想想起那一天呢?还是不想想起那天女官所做的事?抑或是,女官对于我,无话可说?”
“顾攸景,你为什么要逼我?”燕归依旧没有转身,但她的语气却已大不同,她的声音里也多了一丝强装似的咄咄逼人,“难道你真的想听我提起那天的事吗?我不会否认我做过的事,我也不会逃避我做过的事。”
“那就请女官亲口对着我,说出来!”顾攸景目光似剑,凌迟着燕归僵硬的身子,“在那一天,那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去枕苏山,以及他为什么会那么恰好地就遇到了我的祖母,我的二叔,还有墨族的那两个少年?”
“我……无话可说。”
燕归的回答仍是只是这四个字。
“那天,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即明的手去探那两个墨族少年的底呢?还是一直别有所求?燕归,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不必要的耐性。所以,你今天必须说出来!”
谁又能比得上顾攸景更加咄咄逼人!特别是在他一心所求的时候,也特别是在他痛心神伤的时候。祖母的猝然离世,对于顾攸景来说,永远都是最沉痛的打击。
“那你期待我说出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燕归突然转身,定定看向顾攸景,“是我察觉了即明对那两个墨族少年的追踪,所以,在那一天,将即明和那两个少年都引到了枕苏山?还是你觉得我在那之前已经察觉到了你祖母的真正身份?如果这些就是你想听的话,那我的确现在就可以对你顾攸景说出来,不错,就是我将他们都引到了枕苏山。我明知那天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是戊台;我明知那两个少年会冲动地来到瀚都,我也明知即明一直在追着他们,但是偏偏遇到了君沐华和丰华阑;我明知那天君沐华和丰华阑甚至秋泓都无心它顾,我算计着每一步,也算计着每一个人;我就是想知道从那两个少年身上搜出的那副画里的墨衫人到底是谁;我知道即明可能与永夜城有关系,所以,我的确是在利用他。你想听的就是这些吗?顾攸景!”
“我算计好了每一步。所以,他们就那么恰好地相遇了,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这不就是命运吗?哈哈哈……”燕归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天燕归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戊台的原因。
原来,枕苏山之变也不尽是偶然。
君沐华静静听着。她也难免想到了多事的那一天。那一天,想必很多人都不可能忘得了。而且,君沐华也记得,燕归与顾攸景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当微妙,如同雾里看花。特别是,苍尔别后,当她时隔半年再次在孤定城见到他们两人时,那种微妙似乎有点变味了,游离中更掺杂了淡淡的暧昧。
这两个人,她从来都想避之,可从来也没避开过。但谁又料到,他们自己倒是很容易地便避开了对方。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他们也不可能再保持之前的关系,这些,他们应该都清楚地知道。想到此,君沐华也只能在心中无声长叹。
“这不是命运,这是计谋,也是算计。”
顾攸景的话让燕归的笑突地凝住,“那么,你肯定是不会再想见到我了,是吗?”燕归虽说的是问话,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我们还有再见的必要吗?”
顾攸景回答竟也是同样的问话。而且,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两句话就是他们断裂之言。
有吗?
燕归凄凄地想着。
的确是没有了。那就这样吧!——她真的很不喜欢过去的自己,讨厌过去的自己!所以,就让她现在这样地活着吧!
☆、是敌非友
那一晚,君沐华没有再见到任何人。
但鬼使神差地,她却记住了听到的两个故事。虽然于她而言,听到过的东西几乎都不会忘。然而,其中不同,君沐华心中自己清楚。自古情心难画,情字也最最折磨人,奈何几乎人人都难以逃过。
因此,那一晚,君沐华几乎睁着眼,盯着屋顶,直到黎明将曦。熹微的晨光射进屋内,君沐华发现一个人影快速地闪过了她的窗外。君沐华立时起身,急速追去。
前方之人,她很熟悉,也很陌生。熟悉是因为心底的感觉,而陌生,君沐华知道,那也是因为心底的感觉。前一种感觉遥远而深切,那是一种真实的记忆浮现;而后一种感觉也真切而强烈,那是一种心底突然被唤醒的悸动。
毫无疑问,引她而出的人是纨素。即便不识其面,只窥见那袭如血红衣,君沐华就能肯定。
纨素一直引着君沐华到了小岛的最西边,这也是小岛上与即将初升的太阳相距最远的地方。一东一西,一明一暗,这里注定是阳光最晚到达的地方。
纨素停在巨石堆砌的山峰上,负手转身,看着追踪她而来的君沐华,看着她慢慢落下,停在山峰的另一边,与她恰好相对而望。
她与她的距离,似乎也从来如此。她们从来是敌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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