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他不能慌。
他也明白了,既然人们可以以命相托地信任你,你就该做点什幺,无论是什幺,无关乎荣誉与否,那是一种让自己能心安理得下来的善与悯。
部队官兵仅占用一块较为开阔平坦区域搭了个稍大的帐篷就算是总指挥中心,其余的地方都留给后续将要运进来给灾民的临时帐篷以及抢救伤员的医疗分队所用,至于自己晚上该睡什幺地方,现在还没有时间考虑。
巍邢岚向已经率先到达的副参谋长报到,随即了解目前灾区的通信情况。
“地方的通信抢修人员有没有到?”
“还没。”
巍邢岚思忖了片刻:“不管了,先搭建自己内部无线电通信,等地方抢修队到了再全力配合他们恢复民用通信。”
目前的状况与所带装备只允许先恢复短波通信,最成熟便捷不受影响的通信手段,架设也比较便捷,在总指挥帐篷中安置好发信机,再在外面立起发信天线就可以,短波是唯一不受网络枢钮和有源中继体制约的远程通信手段,发生灾害时,各种通信网络都会受到破坏,无论哪种通信方式,其抗毁能力和自主通信能力与短波无法媲美。
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地方通信抢修还没进来,巍邢岚布置好收发信人员后,立即组织其余人员编入抗震救灾的队伍中去帮忙,毕竟现在救人才是第一位的。
搜救的主战场在于远离市中心的地区,城乡结合部的房屋规划本就错综复杂,外加陈旧不堪,还不能用推土机直接推,战士们只能在瓦砾堆中徒手搜寻与挖掘着生还者。
巍邢岚一直干到凌晨时分,被通知有后到的救援队伍顶上,可以先撤回安全地带休息一会儿。他带队回到营地,一片乡村学校的操场,分了压缩干粮并强制大家一定都得吃光,等巡视完所有人确定都已安顿好,自己才在最角落里找了一块空地坐下,拧开一瓶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精神稍稍放松了些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累席卷上来的那股虚脱无力,想要扯开一袋压缩干粮,双手却抖得不听使唤。他叹了口气,摘下迷彩帽,用袖口胡乱抹了抹额头上还未干透的汗,转头望向远方。
一盏盏悬在战士们头顶的探照灯在没有灯火的漆黑夜里晃动,远远看着这些光柱的闪烁,至少让人还能对生抱有希冀。周围的战士们有的已经睡去,没睡着的,也都保持着沉默,或许是太累不想说话,或许,是根本没有想说的话。他自己也是。
小型发电机维持着医疗分队帐篷里所需的照明,耳朵强迫灌入里面的嘈杂与紧张,简单处理完的人自己能走出来,但有些伤得重的,还要被抬到市里面去,他们还在忙碌着,他们也累。巍邢岚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奈,他躺下,抬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强制让自己先不要再想再听这些,只有休息好回复了精力,才能更好地开始第二天的救援。
新的一天,临走前医疗队给所有人发了口罩。他们要地毯式深入更远的地方,那里房屋更加破旧,受灾状况也更加惨烈也更难处理,巍邢岚压在队伍的最后,看着眼前的战士们原本那蓝艳艳的城市迷彩竟都和最初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那几位老乡一样被灰蒙得快要看不出花样了,顿时觉得一阵心疼:“你们!给我把口罩都戴上!”巍邢岚冲前面喊。
“可这口罩好厚啊,戴着连气都喘不上。”有的战士抱怨。
“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别人!叫你戴你就戴!现在就戴!”
替换下已经奋战了一晚上的战友,巍邢岚的队伍开始了一天的搜救,他们先是大声地喊,希望有被困的生还者能听见,然后再细细地听有没有动静,或者是按照当地居住者的陈述什幺地方应该有人在下面。巍邢岚其实非常不愿意听到村民们告诉他们家人被埋具体位置的消息,因为这种被动搜救的情况往往生还的概率不大,挖出来的,也只会是已经没有了知觉冰冷的尸体,但哪怕还有一丝的生还可能,也要挖,必须挖。
时至中午,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渐渐的巍邢岚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雨水淋透的哪些是汗水渗湿的,他组织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喝口水缓一缓。
巍邢岚依稀听见不远处一幢倒塌了一半的二层土房似乎有微弱却有节奏的敲击声传来,混杂了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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